燕卿摇摇头,歌书那是一副关心的神态,从桌子上的茶壶中,又重新倒了一杯热水递给燕卿:“女君,你先喝热水,暖暖胃,我和苏嬷嬷收拾好了,就给你去厨房打热水来泡泡脚,泡脚可舒服了,舒服了才能睡个好觉啊。”
燕卿点头说:“好。”
等歌书和苏嬷嬷都出去了,燕卿抬头去看那个春竹,既然这里没有一样是真的,总有一个是真的吧,那人是春竹的模样,那人绝对不是春竹。
燕卿见她也在喝茶,那说明这个茶没问题,燕卿坐在她旁边:“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那人的口吻就像一贯的老朋友聊天口吻:“在这里不好吗,有你想念的歌书,有你想念的苏嬷嬷,这里会有很多很多你想见的人,和想要的结局,在这里,不会有人死……”
燕卿笃定的说“但是你想要我看见的,并不是这里的一切。”
那人呵呵的笑了几声,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她,那人说:“那你跟我来。”
燕卿知道,那人会带着她走进另外一个幻境中,但是那幻境,确实是根据具体的事件,演化出来的。
面前是一扇老旧朱红的宫门,那人说:“来吧。”
燕卿推开厚重的冷宫大门,沉重的木板,发出吃力的咯咯声,满园杂草丛生,铺在地上的石砖,年久失修,早就有了些松动的迹象,地上似乎被雨水冲刷过,泥土松动的更是厉害了,踩在这些石砖上,石砖非常不稳,左右摇晃着,踩着很是不稳,石砖上厚厚的一层青苔,又湿又滑,燕卿好几次脚底打滑,差点摔倒。
大门尽头的一间殿宇内,一个女子躺在殿内,殿内昏暗不清,站在远处,看不清那人的真实面貌。
殿宇外,屋顶的瓦片摔落在四周的杂草中,屋顶破败不堪,有几处都露出了一个个大的窟窿,这里下了雨下了雪,没人修理屋顶,可想居住在内的人,过得有多么的苦不堪言。
门窗破败,大的窟窿,塞上了一些棉条、破布,塞得也不结实,风大些的时候,屋内还是寒风阵阵的。
燕卿一看这阵势,这里应该是中原皇朝的后宫,冷宫地方,冷宫向来就是个自生自灭,谁也不管的、谁也不关心的地方,在这里居住的都是弃妃,他们哪里会有那多的衣服来填补或者修补这么多的窟窿。
尽头大殿外,还立着一扇破门,那门就更不用说了,都不用推开,轻轻的一碰,门扇几乎都要摔落在地了。
坐在殿内的人,竟然是春竹。
春竹就坐在屋内,最阴暗的角落,伴这一群老鼠坐在其中,老鼠在她身上爬来爬去,有几只趴在她头顶,锋利的爪子趴着她的头发,扯疼的厉害的时候,春竹会用手去抖落老鼠,她的手上,有好几处,是老鼠抓咬的痕迹,那一头乌黑秀丽的头发,如今枯黄不堪,乱的就像一堆秋天的杂草似的。
这时候又有一只老鼠爬到春竹的头顶上了,春竹很自然的用手拉着老鼠的尾巴,把它拽了下来,摔在地上,那老鼠又大又肥,还不怕人,在地上滚了几圈,重又爬了起来,在地上乱爬。
燕卿虽然知道这是幻境,但还是不自觉地去抓春竹的手,一抓一个空。
春竹竟然抬起头看着燕卿的方向,与燕卿四目相对,难道这个幻境还能与外界连同……
这难道不是幻境?那世上还有什么跟幻境相似的法术?梦境术!
那是北疆的秘术!
春竹知道楼静女会一些秘术,可以进入燕卿被困的梦境中,她可是求了好久才求来的这个机会。
再去看春竹,春竹闪躲的眼神,闪开了手,有些厌恶自己的神态,春竹知道,自己的确是没救了,到了这时候,她心底里也总算是软了,和这毒斗了这么多年,置气了这么多年,甚至想着顾欢能不能到最后来看自己一眼,她不是没叫人去请顾欢,可请了这么多次,一次都没来,去的人也没回来。
“女君,对不起。”
对不起,原谅我的年少无知,曾经你劝我,别碰那些是非之人,我却还要飞蛾扑火,沦落到今天,人不人,鬼不鬼,终日活在痛苦中,以为自己挖的是自己的皮肤,却不知道原来是疯疯癫癫过了这些年,整日与老鼠为伴,没洗过澡,浑身恶臭不堪。
燕卿想抬手去擦春竹的眼泪,可是怎么也碰不到春竹,燕卿急着说:“早就劝你了,找个合适自己的人嫁了,你看看你,如今这样……你爹娘当年送你入南疆皇宫,从小与我作伴,是希望做了女君眼前的掌事大宫女,以后找个皇亲贵胄结亲,一生幸福的啊,你作天作地,如今把自己作死了,你才开心啊。”
春竹淡淡的笑了,燕卿骂的很有道理啊,她抬头看着外头的亮光,她在这里坐了这些年,双腿早就没了知觉,她抬手,想去触摸外面的阳光,她好想伸着手去触碰阳光,这阳光是这么的温暖
“女君,我们南疆人,讲究魂归故里,如果还有机会,请将我的骨灰带回去,葬在我爹娘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