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要是谁家死了一只鸡一只狗的,那更不得了了,那是南疆来的王爷,为了修炼邪术,要吸食那些牲畜的鲜血,来维持自身的营养。
顾慕后来干脆就大门敞开,欢迎街坊邻居前来找麻烦。
夏夜,顾慕半开着家门,穿着单薄的里衣,在庭院里摆着一张摇椅,歪靠在椅子上,看着星空,吹着夏夜徐徐的凉风,闻着庭院荷塘池内的荷花清香,虽有几只蚊虫乱飞乱咬,那也无伤大雅,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睡了也不知道多久了,总是感觉身边有个人。
一开始顾慕也疑惑,是什么人要来杀他,派了那么一个不专业的人,那人脚步声一听,脚步声大的恨不得踩碎每一块地砖,那人不仅脚步声大,连着呼吸声都重,就是没武功的普通人。
那人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左右比划着,歪着脑袋,她知道心脏在什么位置,颈部大动脉在什么位置,也知道割腕放血是最快的死法。
她手里拿着一张市井买来的人体内脏结构图,对比这图纸,找着顾慕的最要害的地方,她用手比划比划心脏,摇摇头,不行不行,她娘亲说过,心脏这地方,要是刺偏了,顶多就是皮肉伤,过几天伤自然就好了。
那就……颈部大动脉,嗯,她又用匕首比划到颈部大动脉那里,有一年与父亲母亲一起去乡下吃家常菜,看见过一个阿嬷,一手提着刀,一手捏着鸡脖子,咔嚓一刀,那鸡脖子的血喷了好些出来,鸡浑身抖了几下,一想到这里,自顾自的摇头,不行不行,怎么也下不去手。
最后,她把眼睛移到手腕上,就这里,割一刀,放血,马上跑,可是要割多深呢?她捏着顾慕的手,抬起来,上下左右看了一遍,在比划比划刀刃,要么……一刀砍下去。
顾慕早就醒了,见着面前的姑娘,一副长得像糯米团子软萌的样子,这是谁家的丫头呀,顾慕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美人。
顾慕问:“敢问姑娘芳名?”
那姑娘心底里在想,哎,这个臭小子,跟那些京城的臭公子一样,动不动就问,姑娘啊,你芳名叫啥,说白了,就是看上了她这幅长相:“你个臭小子,跟那些臭公子一样,本姑娘姓孙。”
京城孙家,顾慕知道是谁了?南疆珍珠郡主的女儿,年年嘛。
“年年,你做什么?”
哎呀,年年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为民除害的,怎么自报家门了,这臭小子来自南疆,怎么知道她的闺名啊。
然后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还紧紧的抓着他的手,男女授受不清,吓得年年赶紧松手,这一手松了顾慕的手腕,另一只手跟着的松了,刀也不自觉地掉落,顾慕一个眼疾手快,徒手接住了刀刃。
更尴尬的还在后头,年年虽然不是第一次出府了,可还是第一次跑这么远来找这座府邸,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了,看着时辰,城门都关了,年年急的都要哭了,她这不回家,还在一个男人的府邸,这一回家,是十张嘴都说不清一桩事情。
肚子还不争气的咕噜咕噜的叫。
顾慕去厨房里端来米粥,和一叠酱瓜,放在堂屋内的桌子上,招呼年年来吃饭,年年这一碰到饭碗,就把刚才行刺的事情都给忘记了,扒拉着饭碗一口气,干了一碗粥,摸摸肚子,难为情的笑了笑,顾慕懂意思,又去盛了第二碗粥,年年又一口气干了,这才拍拍肚皮,算是吃饱了。
吃饱了才回过头来,想到今天是来行刺的,她见着面前的少年郎,13岁的年纪,留着一头触手细滑的长发,张这一张细长的脸蛋,一双惹人喜欢的桃花眼,小鼻子,小嘴巴,肌肤白如细雪,一袭蓝色的贴身袍子,一根腰间衬着他的细腰,他手指把玩着年年刚才带来的匕首,手指尖刮着那刀尖玩,斜斜的眼睛望着年年。
年年尴尬的笑了笑:“那个,不好意思啊,我走错地方了。”
说这话,年年就要打算开溜。
顾慕指着院子里的躺椅:“我睡那里。”然后指着堂屋后的小房间:“那里有我的一张床,年年你放心睡好了,我家大门院子敞开,不怕人说闲话。”
年年虽然是个吃货性子,而且很容易因为吃而耽误大事,万万不能忘的就是女儿家清白大事。
见顾慕已经一个人自顾自的朝着院子里走去了,大门打开了,然后打了哈欠,自顾自的躺下了:“你放心睡吧,要是有人误会你,你就嫁给我,我家里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像你这么可爱的。”
“屁,你想得倒美。”
孙家丢了千金,走失一个晚上,孙喆和夫人在城里城外找了一个晚上,后来还是珍珠想到了,前几日,年年的一只爱猫不慎走丢:“你说这孩子,不会听信了那些市井的话,去找顾慕麻烦了吧。”
孙喆这也是忙的快疯了,根本也没想到这一层,这市井上但凡哪家哪户丢了一只鸡,丢了一只猫,一头羊,都说是顾慕为了修炼邪术,吸食了家畜的鲜血,孙喆也偏向珍珠的猜测,他们家这个年年什么都好,性子温顺,长得乖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脉里流淌着南疆的血液,自小就喜欢那些神鬼乱说。
孙喆几乎把京城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透彻,就去郊外的山谷中,找顾慕的府邸,这还没到顾慕的府院面前,远远地就看见年年在府院后门口的大江浅滩,跟顾慕抓鱼玩呢。
顾慕这座府邸,背依苍山翠峰,门前江水滔滔,地里位置偏僻,走来也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孙喆找女儿找疯了,他女儿却玩疯了,孙喆是气的恨不得地上找根顺手的工具,好好地教训这皮丫头。
年年顽皮归顽皮,见了父亲还是怕的,自己乖乖的跪在地上,举着手,等着挨训。
孙喆是气的,左走一圈,右走一圈,来来回回的踱步,见着桌子上,年年的作案工具和一副人体结构图,这丫头,真是要把一国之师气炸了:“你……。”
顾慕轻笑的说没事:“年年姑娘真是可爱。”
孙喆一副“你在说什么?”表情,指着年年,她可爱,她就是个混世小魔鬼,别看这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光光就是想到,拿着匕首照着图纸杀人,这也叫可爱?
珍珠却听得出顾慕话里的意思,拉着相公和女儿高高兴兴的回家,还高高兴兴的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晚上,珍珠对镜一面卸妆,一面说:“相公啊,你觉得顾慕那人怎么样。”
孙喆正在泡脚,拿着干净的毛巾擦着湿漉漉的脚掌:“王爷是个不错的人,几次在朝堂上议事,条理清晰,句句在理,忧国忧民,帝君对他也很是赞赏。”
珍珠见自家相公对顾慕赞不绝口,心底里美着呢,我们南疆的小王爷哪里会差啊,毕竟是女君和辛河一手调教长大的,孙喆还忍不住的夸赞道:“就凭今日我们那丫头的举动,要换做任何一人,非闹到官府寻理不可,王爷倒显得很是镇定,没被我家小女吓住,反而说她可爱,哎,珍珠啊,你有空还是要多多管教你这个女儿,别以后皮的上天了,连个婆家都找不到。”
珍珠笑意更浓了,找出梳妆台里,养颜的玉膏,轻轻地抹在脸上:“相公啊,我们家女儿,不都找到了如意郎君了吗?”
孙喆一拍脑袋,哎呀,不就是顾慕嘛,就顾慕那个傻小子,觉得他们家那混世魔王好可爱,可一想到,顾慕毕竟地位不同,他养母是南疆女君,他身份虽说是王爷,其实也有一半的君位,这人……:“王爷虽好,可王爷毕竟是女君之子,将来不管是继续留任朝中,还是回过南疆,那地位和身份,孙家一介国师,哪敢高攀啊。”
珍珠笑道:“你操什么心啊,人家彼此喜欢就行了,南疆的人都讲究亲情,和顺理成章,如果那傻小子,真看上我们家的混世魔王了,你看好,南疆啊,还要求着我们嫁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