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梅正要开口,顾慕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抬着嗓子,酒里酒气的说道:“侄儿,要谢谢姑姑,给侄儿找了这份快乐,盈盈姑娘伺候的我,真是舒心啊。”
顾慕拼命地盯着辛梅的酒杯,挤着眼睛,辛梅看着自己的酒杯,一抬手,腾地站起身来,辛梅嗓门大,力气也大,这小酒杯中的酒怎么够她泼,她抬起酒瓶,非常用力的泼了顾慕一脸的酒水,砰的将酒瓶子砸碎了:“顾慕,你要在这么糊涂,我就叫你父亲来教训你了。”
顾慕平日说话温声温气的,他似乎用尽了劲,那声音也不够大,但听得出来很是气愤:“他算我哪门子的父亲啊,不过就是我娘亲的一个男宠,他管不了我。”
辛梅气的直指着顾慕:“你你你你……”丢下一句:“你是王爷,你金枝玉叶,金尊玉贵,奴才们,是管不得您啊。”气的辛梅一转头就走了。
辛梅一出门,就瞧见站在街对面的年年,年年不知道站了多久了,鼻子眼睛都红了,年年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肯定又是偷偷地跑出来的。
辛梅一把拉着年年回家,年年倔强的不肯拖动一步,辛梅见街角处还有人偷偷跟着:“你大好的一个姑娘,一颗心吊死在那混账小子身上,值得吗?”
年年哭着摇摇头:“辛梅将军,是不是哪里搞错了,顾慕……”年年哭的身子都发颤:“顾慕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犯浑的,他时时刻刻牢记着自己身上的重担和责任,他始终牢记着对女君的承诺……”
辛梅到底力气大,拖拉着年年回孙府,路上的时候,还一个劲的说:“年年,男人都这幅德行,嘴上说的好听,实际做的,可是有很大的出路,也就你这么一个傻姑娘了,还信他那套鬼话。”
年年好哄,说几句她就听得进去了,哭了一路,哭回了孙府,孙喆和珍珠二人立在府门口,是急的团团转,见着年年平安回来,才松了口气。
珍珠一见女儿哭的跟泪人似的,现在满京城都在传,说南疆来的小王爷,被帝君弃用了,终于露出了原本的真面目,在醉香楼与盈盈姑娘,你侬我侬,恩爱的要死,坊间还有说,顾慕要给盈盈赎身,说要娶回家做王妃呢,孙喆在朝堂上也听了些,顾欢是气的今天摔了好几次的奏折。
珍珠心疼女儿呀,拉着女儿的手说道:“年年啊,是爹娘看错了人,以后啊,爹娘再给找个好人家。”
孙喆想想也是自己的错,就是因为珍珠与南疆走的很近,见女君脾气秉性都是不错的,想着她教养出来的儿子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几年,顾慕是如何对待年年的,孙喆是看在眼中,顾慕是个可靠的人,在朝堂上,深受帝君器重,处理事情条条框框,有理有据,从不出格,这怎么一朝被罚,就变成了一个留恋青楼的浪子,孙喆想想,恐怕是自己年老糊涂了,眼睛也花了,看人也不准了,孙喆拉过女儿的手:“年年啊,别哭了,我们年年这么可爱,京城多少小王爷喜欢啊……”
没等孙喆说完,年年就捂着耳朵,一副拒绝的模样。
珍珠叹了一声气,望着孙喆,摇摇头,意思叫他别说下去了。
不远处的街口转角,顾慕穿着寒衣站在那里,他跟了年年一路,跟着她,送着她回来的,他见年年好几次哭的没力气了,脚底都有些发软,差点就摔倒了,哭的叫顾慕那个心疼啊,顾慕好几次想伸手去扶她一把,可好几次,抬着头看看皇宫的方向,他就罢手了。
等年年进了府邸,辛梅转身去看着身后,有多少次,在顾慕的身上,看见了顾欢的影子,尤其是顾慕那份痴心的模样,真的与顾欢一模一样。
辛梅记得十几年的北疆,同样的大雪天,顾欢静静地站在一个街道的转角,默默地看着燕卿安全的回到了南境府。
顾欢所有的算计和阴谋当中,从来没算计过燕卿,他心底里渴求着家的温暖,也知道,在这乱世护住家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自己变得更强大,更加不可欺,只有握着最高的权力,才能拥有更多的选择权力。
顾慕知道顾欢的决心,背水一战的决心,顾慕又何尝不是背水一战呢,他赌上了自己全部的前程,美好的姻缘,把戏做到以假乱真,叫敌人相信,叫敌人慢慢的放松警惕。
辛梅撑着伞走到顾慕的身旁,替他抖落肩头的雪花:“你又何苦呢?”何苦呢,你是南疆的小王子,是南疆女君燕卿的爱子,你娘手中有着坚不可摧的南疆旧国,那旧国内,生活着许许多多的人,有会通天算卦的能人、有会豢养蛊虫、种植毒花毒草的巫医、有会幻化千变万化幻境的幻术大师,那些人,只要你小王子一声令下,赴汤蹈火,甘愿为你驱使,你从不缺势力,从不缺人手,为何非要赌上一切,以身犯险呢。
顾慕听出了辛梅话里的意思,他骄傲的仰起头:“我要不动用我娘亲的势力,我还能战胜敌人,将娘亲从敌人手里解救出来,姑姑,你说我娘醒过来,会不会骄傲的夸夸我啊。”
辛梅就是觉得,这孩子懂事的叫人心疼,他不动用南疆势力,也就是怕,万一自己失败了,还要牵连那么多无辜的人进来,那是多么一件痛恨自己的事情,燕卿想要南疆旧国好好地,辛河也就一直照着燕卿的意思,叫南疆旧国避世一方,从不将南疆牵连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是情里。
顾慕就是太懂燕卿的用意了,所以无论现在自己多么的孤注一掷、多么的孤立无援,他也不会扯那些南疆旧国的人,进这个乱七八糟的局内,燕卿要守护的南疆旧国,也是顾慕一直想要守护的南疆旧国啊,
辛梅问顾慕:“你不怕吗?”
“说不怕是假的。”顾慕对小时候的事情,听顾欢都说过,苦笑道:“可是想着,当年卿本之战,亲生母亲残忍的用我祭阵,娘亲却拼尽修为救了我一命,没有责难我亲生母亲半句话,只是将她囚禁了,将我好好地养大成人。”
顾慕抬起头,望着天空中,洋洋洒洒的雪花,那些小时候的事情一点点的浮上心头,燕卿牵着他的手,陪他放风筝,教他尊老爱幼的道理,教他尊贤臣远小人的道理,教他千古名君治世之理:“其实以着我亲生母亲当年所犯下的事情,大家不喜欢我也是情理之中,可不管是在南疆,还是在中原,人人从不给我半句气话,我知道,那都是因为母亲,母亲爱我,怜我,疼我,就是人人看得出母亲对我的尊重和喜欢,人人才给了我体面,儿子无能,想着这贱命一条,母亲既然当年能无惧危险救我,堵上我全部,和我这条命,若能救得母亲,也算是上天怜我一片赤诚之心吧,我又有何惧。”
顾慕又低下头,嘿嘿的傻笑了一下:“可能这就是母亲说的,血脉里的南疆人思想吧,我们南疆人,有事就自家关上门处理,哪轮到外人来插手,我们南疆人,素来护短。”
辛梅知道这孩子孝顺,心底里也替燕卿倍感欣慰:“你母亲要是醒了,知道他的儿子是这么坚强勇敢地孩子,高兴地肯定说不出话,好王爷,你放心的做大事,臣,为王爷保驾护航。”
顾慕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姑姑,父君,我,父亲,无闻大师,我们可是五个臭皮匠,还赛不过一个诸葛亮啊,哈哈哈,管她什么妖魔怪物,统统不在话下,杀他个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