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淡淡。在笔尖处停留,再浸入纸张中。
明亮的宫殿中,有人的说话声,一字一句,听来极为严肃。就连近日来脸上不见阴郁之色的新帝殷晟,此时他的脸上也神情暗暗,眉头紧锁。
窗外,单薄阳光,和人们身上增添的衣服正成反比。自中秋过了之后,雨益发少了,凉意也渐渐重了起来。
“爱卿对这件事还有何言,尽管说出来。”殷晟的眉头没有松,只是更紧,他开口,他声音低沉沙哑,竟是思虑太久连茶水也忘记喝的缘故。
于是殿中便有人声响起来,是一老夫的声音,在说,“是,皇上。老臣要说的是这借兵之事,只怕有诈。这来人可是突塔尔族的人,说的话都是他的一面之辞,谁知道它是真是假。他说是内乱,但是边境那方早就是混乱已久的样子,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若真的是情势严峻,镇守边境的镇国将军怎么不在军书上提及此事。”
“恩,你继续说。”殷晟淡淡的开了口,一边提了笔,在案上的宣纸中画了一个圈,圈里写上了一个字,“突”。
那老臣便继续开口说下去,“所以依老臣愚见,还是不宜借兵的好。我殷朝虽称兵力强大、实力强厚,但是此时局势不宜动用兵力。更何况突塔尔族素来就是边境大患,此时借兵给他们安定内乱,只怕内乱一定他们就直冲我殷朝而来了。”
殷晟一听,没有接话,只是在那个圈旁,又画了一个圈,比原先的那个稍大,并在里面写了一个字,“殷”。
那老臣于是又接着说,“如今不如看着他们内里斗,我们好来个渔翁得利,既扩展了我殷朝的疆域,又平了边患,如此两全其美,皇上的忧心事又可减少一件,岂不好?皇上,请三思啊!”
殷晟慢慢的将笔放在桌上,“唔”了一声,站起来,走到窗边似乎是要透过糊着的窗纱往外看,但没过一会儿又走回来站在桌边,抬头看看殿中的老臣,清一清喉咙,声音重重的开了口,“老丞相,难为您一直跪着。朕近日烦乱,竟然疏忽了要给丞相赐座。”说着,一瞄一旁的柯凡,使个眼色,道,“你做奴才的在一旁看着也不提醒下,赶快给老丞相搬张椅子来,顺便去重新沏杯好茶来。”
那殿中的老丞相赶紧虚虚的谢恩推让一番,然而两个小太监已经搬来了张椅子,而柯凡也已经亲自出门去沏茶了。这老丞相便不再推脱坐下来了,但是又见殷晟并没有对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个回应,心中知道殷晟若是如此做便是要转移话题,便催道,“皇上,如果真如那突塔尔族的人所言,如今边境形势严重,那么就要尽早在这个问题上定下来。老臣这几日来苦心思虑,夜不好安寝饭不能安食,现在臣已将形势点出来了,希望皇上心中也有个主意才是,可莫要迟迟疑疑的误了良机啊。”
这话催促的意味极重,而且作为一个大臣用这样的语气与皇上说话,显得极为不敬。但是这个老丞相却觉得自己以两代忠臣的身份说这些话最是合适,他不是别人,正是如今殷朝四大家族中墨家的族长,也正是在殷隆帝时候就受到重用的墨汝系,他虽然年岁已高,但是却因为心忧社稷不肯归家颐养天年,新帝殷晟虽然敬重他这点,但是却不怎么喜欢他,因为他思想极为迂腐落后,提出的观点常常与殷晟的合不到一块去,就像如今说的这件事情也是一样,虽然他说得也极有理,但是殷晟却不接受他的想法,而且他动不动就摆出一副见多识广既有经验的样子,让人看着不悦,不过殷晟也没有要重新指令个新丞相的样子。所以,殷隆帝在位时的那三个丞相虽然此时依旧延用在任,但是殷晟对他们的都没过多的表示恩宠过。
——殷历中元440年,已分裂成四大部七小部的突塔尔族的各部部长在一夜间全遭人祸害。各部落在得知自己部长惨死的第二天,还收到了一个“礼物”,这所谓的礼物就是他们部长的人头,血肉模糊头发散乱的被人装在裹肉的油纸里扔在部落里。而各部还没来得及为这件惨事聚合起来商议的时候,紧接着,突塔尔族的七小部落几乎全在一夜间被灭,仅剩的四大部落又收到了密信,信上只有八个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