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振国自是不能说,老子我就是瞧不起你!
如今两国边境一派祥和,边境百姓能安稳度日,都是大魏儿郎真刀真枪打回来的,边境那鼓起的一个一个坟头前的香还没有燃尽,不能因为他一句话,把百万将士的战果付诸东流,也不能让大魏边境的百姓又重新生活到水深火热的境地之中。
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立在明亮的宫殿里,一时竟然有些心酸。
夏双清觑了一眼为难的父亲,藏在袖中的手交叠在一起,眼眸一转对上目露担忧的哥哥,微微一笑。
总归有父亲顶在前头。从这几日的相处来看这个父亲是真心疼爱她的,断然不会让她在受苦。那些苦……那些苦,她吃尽了。
完颜景得意地瞧着夏振国,一身华贵之气尽数张扬,好像此时他受尽的耻辱这一刻尽数讨了回来。
不,还不够。
完颜景视线落在那个低眉顺眼安静坐在软塌上的女子,嘴角扬起嗜血的笑。
剩下的,一定让她慢慢还。一点一点地还。
几息之间,他完颜景占尽上风。夏振国战场上猖狂又怎样,他终究是臣,是匍匐在地上的狗,君让他死,他还能活!
夏睿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夏双清紧忙按住哥哥的手,对他摇摇头。
所有的人都知道完颜景没安好心,他提出去娶夏双清谁都想的到他不安好心。
可是……
可是,幸灾乐祸的人有之,担忧的人有之。
江水流不解地望着按住他的祖母。
魏显宗自是也不想夏双清嫁到金国去,可是如果他不答应,那么就是把把柄送到了金国的手上。
“皇上,”夏振国跪在地上,一声“皇上”道不尽的沧桑。
夏双清兄妹扶着蒋茹,跪在夏振国身后。
“皇上,臣常年镇守边关,上对得起君主,下对得起大魏百姓。”夏振国虎目落泪,“臣唯独对不起小女。”
冰凉的寒意渐渐攀附上双膝,夏双清心头为之一颤。别样的情感胸上心口,有些暖。
魏显宗垂着眼,所有的人敛声屏气,正襟危坐。就连完颜景也收起了张狂。
“皇上,臣常年征战,身体早已经负荷沉重,省了个空壳子。阴天下雨旧伤疼痛难忍。臣这次归来狗胆请陛下念及臣戎马多年,容臣京城养养病。请陛下成全。”
一石激起千层浪,文武百官看着被夏振国高举的虎符,心思百转。
夏双清额头枕着冰凉的手背,泛白的指尖,停滞的呼吸。她知道父亲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也知道这个选择意味着什么。更没想到,一个简单的宴会会走到这一步。
“夏爱卿,你可知道大魏离不开你?”帝王的声音就像深夜里的风,清清凉凉。
“陛下,微臣惶恐。平阳侯比臣更能担此责任,臣老了。”
整个大殿里的温度比刚才更凉,寒冷刺骨。
这个天下除去太上皇,就大将军夏振国敢对皇上这样说话。
魏显宗对上夏振国不躲不避的目光,站起身,身边服侍的太监连忙伸出手,对上帝王垂下来的目光,心里一凉,垂手退在一旁。
帝王亲自扶起夏振国,“家安,今日是为我大魏儿郎接风洗尘,此事再议。”
夏振国也不是看不清形势的人,拱手行礼把虎符顺势收了起来。
“尔等也平身吧。”帝王声音里透着温和,“清丫头,到朕跟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