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双清惊愕地抬眼,对上帝王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犹如巨山压顶。
夏振国对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魏显宗只当没看见。
夏双清脚步轻移,数步的距离好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真是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了。传朕旨意夏双清温良贤淑,知书达理,甚得朕心,现册封为青阳乡君,钦此。”
“臣谢主隆恩。”
夏家大房二房三房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真是惊掉一圈人的下巴,一场宴会一波三折,跌宕起伏。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马车缓慢地行驶着,咕噜噜车轮声敲到夏双清的心头。
前方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个身形伟岸的男人,他像高耸入云的山,顶天立地。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那身黑色的铠甲发着亮光。似是察觉到身后的视线,他回头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温暖的笑晃眼。
夏双清也露出一个笑容来。
“囡囡,快放下帘子,别吹了风。”声音洪亮如钟,听的人心里暖意洋洋。
“嗳。”夏双清应了一声放下了车窗软帘。
一杯冒着热气的茶递到眼前,“担心你爹。”
“皇上赐我一个乡君的封号,父亲的虎符保不住了。”
“噗嗤~”蒋茹噗嗤笑出了声,毫不在意地说,“那又如何?你怎么不知道这这是你爹心中所求呢?”
“为何?”
“为何?”蒋茹呢喃道,她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儿心底幽幽叹息,拉过女儿的手握在手心里,“囡囡,你爹说得对,我们对不起你。”
夏双清有些不自在,“母亲,您别这样说。我从未怪你们。”
蒋茹如何看不出女儿眼里的疏离,“囡囡,你爹戎马多年,旧伤沉疴,是该休息的时候了。现今大魏边境能安稳十年,届时如果边境再乱,有平阳侯守着,大魏边境无虞。”
江水流?
他有这么大的本事?
“囡囡,等你爹解甲归田,我们打算四处走走。你去不去?”
这是要离开京城?
“当然啦。我们好不容易团圆,父亲母亲去哪里,我自是跟着的。”夏双清欢快地说。
能离开京城再好不过了,离开这个地方,看看外面的世界。
“好,到时我们去江南看看。我听说那里的女子吴侬软语说话最是好听。可惜,我是将门出身。虽然你外祖父娇宠着我,闺阁时也是压着我学武读兵书,容不得我任性。嫁人之后,又随着你爹战场上杀伐,更是不得自由。现在好了,年轻的一辈能扛起担子了。我们这些老东西该歇一歇了。”
“母亲,您说什么玩笑话,您才不老呢。”
“还不老?”蒋茹摸了摸夏双清鬓角的发,“我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带着薄薄茧子的指腹落在脸颊上有些刺痛,夏双清心底升起了些涩然。
“母亲。”夏双清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一时静默。
咕噜咕噜滚动的车轮声,像是滚在时间的齿轮上。前进,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