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白裘退去,紫衣水袖一展,银裹妖娆,天地间突降五彩繁花。
银银紫紫间,只见一身影妍姿妖艳,娥娥红妆,纤抬素手,衣间顿生出白莲迎风而坠,惊诧人眼!
陵波微步间,罗袜生烟,带动这一抹复一抹五彩繁光掀起碧穹里道一道道惊鸿的蹁跹潋滟,
如不会有人辨得出这还是初晨那个素面朝天,被伤的龙神女!
没有人能想象出眼前这副恍如天宫之景那是怎样的一副神力惊现!
更没有人再怀疑,这一身烟娆之力,会再将来的某一日是何等的云破惊天!
西海龙神公主,或者说,六界的龙神女。众人仰望着那稚嫩面容下的惊艳天颜,那一刻,于万花金光中,煌煌而舞,举手抬足俯仰之间。那样的叫众生触手不及!
“这、这便是祭神舞……简直……”
东海众人望着眼前旷世一舞,已找不到任何言语能形容。
这哪是苍生能有的空灵圣音!
这哪是万物能有的瑰姿琼舞!
这哪是六界能有的倾世天颜!
光华殿前,龙姒裹舞毕,缓缓坠于地。天地间流光溢彩,神光熠熠。久久不散。
转身,望了眼众人。不语,梦洄立马回神,上前递上玉牒,神色恭敬。她接过,不再看众人,抬脚迈入光华殿。
青石砌起的高台上,围以汉白玉长栏,将那道身影与诸人隔绝开来,远远眺望她只身朝那天下至灵之殿走去。
三百六十级长阶,象征三百六十周天,普天之下,再无人能踏及。
若大的青石高台,生生隔断了神与仙天定的鸿沟之界。高台之下,六界百司,十方诸宰,高台之上,唯独那人耳。
夜子硕远远悬身于金晨殿上方,将一切看近眼里。呼吸有些粗重,目光幽凛,静静地 望着那拾阶上的身影,瞧见她身龙族玄紫长袍伴随她的脚步,在空中吹出倨傲坚决的弧度……
掌间一凉,他蹙眉,抬手一看,竟是满手汗湿。
心间躁鼓,他这是……怎么了?
龙姒裹手捧玉牒朝神女殿拾阶而上,每近一步,愈发能感觉到强大的灵力涌动,虽是平生第一次走着长阶,倒也静心敛眉,嘴角含笑,带着一丝了然于心的默契,
西海神女殿,这个自她出生便与自己抵死纠葛之地,而里头住的,便是给予她一切的人,
一个为了苍生,甘愿牺牲魄体润育生灵之人。
一个,同样爱而不能的人。
随着灵力牵引,她踏上最后一石阶,驻立于神女大殿前。
举目望去,煌煌大殿竟是如斯安逸,三丈六尺的高殿,飞檐椽子一百零八根,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而布,四角拱斗悬挑,若雏燕临空,木质涂金,包藏尘寰千秋。
眼眸微抬,随即扬起一抹轻笑。
还记得彼时年幼,常常被师父抱在怀里眺望着若影若现于云雾之中的神女殿,那时眼里对这皆是满满的崇仰和一丝遥不可及的疏离。而师父的神情却是悠远清邃,那一双总是淡漠的眸子里终于闪着琥珀色的光芒。
他说,“神女殿上的东西侧种着与西海同岁的两株合欢树,干粗盈围。花期朵朵朱樱映日,新叶如葱,昼展夜合。那是一个女子与一个男子的约定。”
岁月荏苒,一晃数万年,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浓郁葱茏,繁繁花落,竟有种恍若隔世的熟稔。
脚下微挪,信步朝大殿而去,树荫繁茂下的殿门前却意外的没有匾额,三丈六尺处只有一卷书联,
――上联:日日日晶日日日日朝天地,下联:月朋月月月月月月月明干坤。
短不过寥寥数十字,却道尽世间天地沧桑。
灵力忽而柔和起来,她定了定神,半响,终是抬手推开大殿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