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念起幼时与二哥在天庭,一日嬉戏路经‘菩提神殿’,那用梵音而唱的诗。
‘杂草应除花易谢,色身为树亦是空,
相逢一笑如净土,一念清静莲花开。’
唯心净土,法界性空缘起,因为万法唯心,所以一念清净,则佛土净,如同极乐净土莲花开放。
有很多东西从脑里涌了出来。漫天桃花飞洒,水莲摇曳铺满整片水地。
她伸手,接住一片花瓣,于跟前细细端详。
如果注定要我与你一战,事后又何苦日日守于塌旁流血渡气。
眼神掠过水面,却见远处一莲灯摇曳荡出院外。她微微直起身一看,见莲灯被夜风吹向上游人家飘出院外。
不及多想便起身下榻,撩起裙摆,一路小跑追着向前。
一路追着莲灯,几步间便出了院门,经过一条水榭小道。忽地脚下一顿,微微一怔,随即停了动作。
眼前,一男子手捧莲灯,一拢蓝衣,玄纹云袖,黑发如墨,身躯凛凛,淡笑抿唇,带着一抹潇洒,只剩内敛清华。
“杯雪姑娘。”
一声低唤,似是无比不经意,却又入人心魂,无端叫人熟稔。
夜风拂过,卷了她的裙摆轻扬,扫乱了她垂在鬓边的碎发。
他走过来几步,眉间疏朗,嘴角噙笑,眼中墨色愈浓,“姑娘的灯。”
迟疑片刻,龙姒裹伸手接过,才道,“谢公子。”
长月夜,盏莲灯,风吹衣,笑清浅,景如画。
渺渺时空,茫茫人海,与君相遇,莫失莫忘。
数年后,如斯一景已断魂成绝伤。
庭间,有二人端坐。
茶香袅袅,静而悠远,三两盆栽错落添了几分精致,后窗露柳周垂,雕薨绣槛,皆隐于垂柳树杪之间。
梦洄焚了香,又添置了茶点悄然与柠愿退了下去。
龙姒裹对座男子杯蛊里添置了新茶,复又添了三两片桃瓣,
“这是我故乡的茶,唤‘清平调’,最是适宜桃花之季品尝,公子试试。”
男子见杯蛊之中泛着三两桃红,倒也新奇,凑鼻一闻,清新淡雅隐有平和悠扬之韵。
清平调……
男子颇觉有趣地笑了,眼中意味莫名,举杯浅饮。
“好茶。”
龙姒裹笑不作声,手下不停。
男子见眼前这女子白日里活泼洒脱,此番居于家中却异常安静沉默。更叫人惊讶的是这女子的家或者说这宅,亦比东歌后宫绚烂几分。
只是后宫的美景多是人工,而这似是天工造景。
一个游历于天下的女子,所栖息之处竟如此避世倒叫人捉摸不透。
所有的问题,似乎有了一个端倪。
“姑娘今日进城时倒是十分之快。”
一个需领牌待检的牌号都排到了明日,而三人却午时进城,刚巧凑上了午膳时分。
“我让近侍用了‘美人计’,”龙姒裹戏谑地眨了眨眼睛。“外加垫了些银两。”
犯不着在一个已经把你摸透的人面前撒谎。
“姑娘是外乡人但十分聪慧与熟路,寻了加城里最热闹的酒楼用膳。”
龙姒裹也不急着回答,拿了茶捻子拨了拨茶叶,又试了试水温,
“问道今日那酒肆有说书,还道的是当朝皇帝,便去听听。”
“姑娘一段末端论述丝毫不输于那说书之人,想必也对这东歌朝堂也有所了解,在下便想听听姑娘的见解。”
姑娘?姑娘……
这人间孩子占我便宜。
“公子唤我杯雪即可。”语罢,置杯浅尝,眸光深涤,看向一池烛火水莲。
“杯雪以为,治理一个国家就像治理家庭一样,必须先树立根本。‘夫国之大务,莫先于戒备’,一个国家‘有文治必有武备’更何况,生于霍起之世,国防是国家的头等大事,而军队,东歌帝似乎管束还不错,调兵遣将于千里之外,令准兵疾,这便说明整个朝堂的武力布局已然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