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云狂风般奔到西海,夜子硕一脚踏进结界。
没有龙香。
大风刮起他的帝袍疯狂地扬,夜子硕整个神情泛着难掩的暴戾。
龙神殿内,梦洄匕清已不知跪了多久,埋首于地,双膝已尽失去知觉。
“你们好大的胆子。”
安静,惊人的安静,空气压抑着撕扯着每个人狂跳的心脏。
琼光默默的立于一侧,冷冷的望着这一幕,她来西海不过是出于天庭最高女官对于这场婚礼的礼节,实话说她从心底还不知要如何面对阿裹,但,联姻的崇恩氏族,她不得不来,她在神女殿外徘徊了一个时辰,也因为她太过了解阿裹的作息,所以婢女们的神女贪睡误了见她的时辰的这个说法,她根本不信。
或许是出于最本能的私心,她并未第一时间惊动任何人,却逃不过夜子硕暗使的眼睛。
所以如今她还能站在这个大殿上,还能站在他的身侧。
他的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火,炽热中裹着浓浓的恐惧和担忧,他随时会濒临爆发。
“或许她觉一时憋闷出去走走了。”
琼光不忍梦洄匍匐在地,便开口说了话。
“毕竟也不是第一回了。”话未尽便对上的是夜子硕弑人的眼睛:“殿内无人,却少了那件白鎏战甲。”
话刚落,有人急急进殿禀告:“报告少宫,经我等逐一排查,黑锡也不见行踪。”
匕清和梦洄听闻将头埋得更低。
夜子硕闭上眼,眼前的一切彻底断了他的思绪。
他给她的羽翼,她不要。
他给她庇护,她不要。
她的心中念着自己惦记的那些过往,然后覆水难收般得护着,守着。
她又一次的消失在西海,消失在他眼前。
琼光叹了一口气:“梦洄,如今只有大殿之上的人知晓,你们如此神色定是料到阿裹事有意外,你再不告知公主的下落,时日一久谁都不能保她安然,本宫不过问她之私行,但若她遭遇凶险——”
“我会拿西海将士和整个天诀士陪葬。”夜子硕直接打断她。
所有人全嘴大张,心胆俱裂,死死盯着正殿中央的那个人。
夜子硕沉沉地锁视着她的双眼,冷汗混进眼中,梦洄知他说到做到。
“蓬莱洛芒山之交,昨日是归期,包子已然原地等了一宿都没等到公主。”梦洄抬首看他,脸如死灰。
夜子硕浓眉一拧,掐有领悟,大袍一挥,率先奔出了殿。
“匕清,召集死士,去蓬莱。”
蓬莱?琼光听言便要上前。
“花神留步。”
琼光回首,见了来人,面上阴晴不定,半晌才从从唇齿中迸出话:“凤族长怎也来了。”
“花神有所不知,近日是六界兵统之日自然包括西海和天诀士,薇怜担任主司,不巧今日遇上花神,自来问安。”
说着盈盈一服,一记不着痕迹眼风,阻止了身侧夕月的樱唇欲动。
纤纤玉指将手中罗帕拧起,琼光缓缓笑了,悠悠踱了过来,在凤未昭跟前站定:“本宫竟不知何时起凤族长也与西海也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凤薇怜听了她的话直笑,“这么说来,花神如此洞察人心,却也未料如今光景是不如佳人的意。”
宽大裙摆逶迤身后,凤未昭施了施礼,后扬手呼哨一声,不远处徘徊的火凤闻声而来,只见她头也不回的驾凤而去。
“小姐,百族真是欺人太甚!”
“哦……是么?”琼光冰冷无情的回答,她盯着凤薇怜远走的身影,不知怎么的,心中却滋生了一种羡慕之情。
“梦洄见过花神。”
琼光别开目光,将视线落向回廊尽处的梦洄,红唇下意识噙上笑。
“时下梦洄要去龙神殿洒扫,不知花神可否愿一同前往?”
琼光沉沉地盯着梦洄的双眸,迟疑了一会,还是提步前去。
“小姐,夕月先退下了。”夕月用只有她们二人明白的眼神看了眼琼光。
一路二人皆无话,倒是迎面而来西海的小仙侍见了琼光开心的上前来问候,灿烂笑语的背后,是一颗颗长在心底的纯善。被她们一遍遍的问候,饶是心中万千心事的琼光,也不免慢慢微笑,渐渐笑出声来。
直至二人到了龙神殿,小仙侍们被几位掌事姑姑教诲才纷纷退下,留下梦洄与琼光在长阶下。
梦洄见着琼光蹙着秀眉久久伫立在原地,也静了一瞬。
“恍若三生。”
从前时光一去不返。
琼光呢喃,撩裙踏上了长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