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较我与常人比?”
“为何不可。”柳永的语气很坚定。
“我等红尘女子,命皆下贱,靠卖笑博人一欢而安生,纵是艺精才高,下贱就是下贱,没了清白,何来……”语未落,泪先下。
“我柳永,怎么说也是官宦子弟,知书达礼,也慕姑娘才气而来,若是姑娘为下贱,那恐怕这世间再无高贵之人,如我说,你与那皇宫贵族,不过一般,何来下贱之谈。”
“公子,低声,怎敢如此狂言,若是传了出去,我一青楼女子名节是小,莫要耽误公子仕途。”
“哈哈哈哈,莫要担心,我虽如痴如狂,可我亦有及第之才,当今圣上开明,言论自由,又何惧小人传言。”
“公子,甚是有趣,只恐不过讨人欢心之语,如红尘过客,来去匆匆,不过虚妄。”
“我柳永,对天发誓,与谢姑娘所说之话,句句真心,若有半句虚言,苍天可鉴,不得好死。”
“公子何故如此认真,我并未不信,公子真心,玉英深感公子厚爱,无以为报,但求公子,未来功成名就,未忘了我这风尘女子,便心满意足。”
两人又谈了好久,谈到了各自身世,特别是谢玉英的身世,谢玉英父亲嗜赌成性,后来将年仅十岁的谢玉英卖到了一家大户人家当丫鬟,可是仅一年,就又被本家所弃,四处流浪,幸有红姨收留,教其词曲,供其吃穿,视如己出,所幸,她也聪明,学艺很快,也精,之后慢慢的名声在外。以谢玉英之姿,早可自赎,也有人有意纳其为妾,但左思右想,自己所有皆红姨所给,欲娜之人,皆意有轻视,她虽是红尘女子,但也不愿久遭轻视,顾长留烟雨楼。
两人聊了好多,聊了好久,谢玉英哭了好几次,柳永劝慰了好几次,很快,便到了傍晚,但是谢玉英今日不见客,任凭外面灯红酒绿,独守屋内一盏明灯。
“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
“玉英,今夜,你我立下誓言,待我功成名就之日,我定会八抬大轿,娶你为妻。既要娶你,必要顾你名节。”
“公子,玉英何德何能,得公子厚爱,此生若为公子执帚,定无二心。”
当晚,两人相拥而眠,什么也没有做,但是这在古时,已经足够了。
第二日,柳永将要离开,进京赶考,谢玉英眼泪连连。
“玉英莫泣,状元及第于我而言轻而易举,等我喜讯,定迎娶你过门。”
“柳郎,切莫顾及多多,若是不及亦可归来,莫让我年华轻逝,即今日起,我谢玉英,不再面客,独等柳郎归来。”
两人分离的可歌可泣,红姨本就不再愿玉英沾染风尘过客,索性认玉英当了干女儿,衣食住行,皆由其负担,谢玉英呢!终日练琴慢唱,衣服缝制了一件又一件。
而另一边,柳永应试,没有像他所想那样状元及第,而是成了众人耻笑的落第秀才,一腔愤懑无处释放,便流连于青楼淮坊,每每看到那些红尘卖笑,看似欢快,实则无奈的女子们,便为她们的命运感到惋惜,也替自己的怀才不遇而感到愤恨。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哈哈哈哈哈哈。”柳永如痴如狂,写完之后,深感自己鹤立鸡群,故词名《鹤冲天·黄金榜上》。
从此,人间暂失了那落第才子柳三变,多了一个白衣卿相,柳永深知青楼苦难女子人生苦楚,又有作词之才,因此,每每作词,皆为青楼女子,三变之才,连苏轼都忍不住羡慕,称之不及。
故,时人,特别为红尘女子,皆图三变一词,凡三变为之作词,其身价皆十倍高升,更有甚者言“凡有饮水处,皆听柳永词。”柳永风度翩翩,且体恤女子,青楼女子常唱“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
之后柳永又一次参加了科考,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年那句“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入了仁宗法眼,“即是如此,要何功名,且去填词。”
自此,柳永便成了“奉旨填词”的白衣卿相,流连于烟花巷陌,又与几位名妓有了不得不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