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从来没有想过要称为水家的话事人,她的想法很简单,替自己的弟弟好好经营水家的产业,就算弟弟想做一个好吃懒做的太平天子,她所打下的基业,也足够他挥霍了。
之后,水觉得自己就一个终其一生功成身退,至于爱情婚姻,这些东西她从未想过。若是别人问起来,就说自己舍不得这些家业,不想让别人分享自己的财产吧,方正放眼望去,在那个国家,谁能和水家的势力与财富相提并论呢?
除了锦家。
大概是命运的安排,在校园里的惊鸿一瞥,让她毫无保留的爱上了锦家的少爷。
她记得那日春光明媚,校园里盛开的桃花把整个校园笼罩在了火云一般的绯红中。那一年,她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马上就要去英国完成自己的双硕士学位。
凡是优秀的人,就算没见过面也一定听说过对方的威名,比如水与锦家少爷。
水和自己最好的闺蜜走在这铺满了桃花瓣的校园大路上,迎面而来的少年们有说有笑,其中一人吵闹着脱离了少年人们的小团体,直接拦住了水的去路。
“学妹恭喜你提前完成了自己的本科啊,你下个月就去英国了吧?好巧我也是,去英国的机票买了吗,座儿选了吗?没有的话做我家的包机啊?见见我妈怎么样?我妈是英国人,到了英国我罩着你啊!”
水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正抱着一本原版的《霍乱时期的爱情》。她抬起头,便看见了这一生中最灿烂温暖的微笑。那少年说的眉飞色舞,甚至有些口无遮拦,直到后来两个人躺在床上回想起那日,锦家少爷告诉她,那天能鼓起勇气和她说话,是他这辈子做过最为疯狂的事情了。那样的开场白,他足足酝酿了三年。只是觉得自己心爱的女人就要出国,再不说的话,自己心爱的女人搞不好就要投入老外的怀抱之中了。
面前的人有着亚洲人没有深邃五官,一头仿佛是镀了银的利落短发,黑色的眼珠就如大溪地最为名贵的黑珍珠一般闪耀。他的眼中似乎有一团永远不会被熄灭的火。
水在那人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眼睛,那种如火的光芒,两个人如出一辙。
“你是子映的哥哥。”水虽然从未与他说过话,可是与锦家小姐的关系极好。她只觉得那个时候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从未如此跳动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就要跳出自己的喉咙,自己的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僵直。手指变得有一丝丝的麻木。
原来她觉得永远不会来的东西,已经在那一瞬间,降临在了她的身边。那一刻,水甚至觉得,这辈子,自己是一定要嫁给面前这个少年的。
水的话到此戛然而止,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她用手拭去自己脸上的泪水,看了看已经听得无比入神的梵谷,尴尬一笑说“我人生的一半年岁,都用来爱他,可是他,却亲手毁了我的事业与我的口碑,我的信仰,所以除了杀了他,我没有什么别的法子给我得灵魂报仇,我只能让他用他的性命陪葬。”
梵谷听得张口结舌,满脸的意犹未尽,他知道了开头和结果,却没有听见中间过程,急的就要咬牙跺脚,可是他看见水如此哀伤的表情之后才明白,那其中的种种,是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伤。就算来了这个世界水开启了新的人生,那在原本世界的种种,也是没有办法愈合的。
不该问的,梵谷绝对一句话都不会问。
梵谷忽然想起水这样的表情他曾经在熳君的脸上见过无数次,那种痛苦挣扎,那种无能为力,那种撕心裂肺,这一刻,水的脸仿佛与他记忆中熳君的脸相重叠,梵谷也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水会穿越到自家大君的身上。
水敢于释放天性,她绝不会束手束脚,除了遇见阿燎的事情。
所以老天要她变成自家的大君,替他家的大君肆无忌惮的在这天地之间活一回。
“梵谷,谢谢你。”水对着自己对面,睁大了一双眼睛的梵谷莞尔一笑说“愿意听我废话。”
“这些并不是废话啊……”梵谷抿了抿嘴说“这是王上您的经历,虽然我不知道这些经历是好是坏……”
“是啊,到底是好还是坏呢!”水抬起眼,想让自己的泪水重新流回眼眶,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等待水恢复了自己视线的时候,被一瞬间转移到自己面前的人吓了一跳。
阿燎一脸慌张的凝视着水。
水吓得直接向后爬了几步,她不知道阿燎究竟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方才的那番话这小子究竟有没有听到,若是听到了,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姑母你为什么哭成这样?我一进来就看见你哭,究竟是怎么了?”阿燎虽然这几日与水的关系总是带着别扭,可是见了自家姑母这般的模样,难免把事情联系到了自己身上。他一把抓住水冰冷的双手说“姑母,难道真的是我忍你哭了?”
水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她看了看也被吓得呆若木鸡的梵谷,又看了看就要与自己脸贴脸的阿燎,最后决定一把推开这个时冷时热的小子。
既然阿燎觉得是他惹哭了自己,那就将计就计吧。
水抹了抹自己最后的泪珠说“自从你那好姨母回来,你竟是一次都没来看我。而我一心只想查出是谁害你,我受的委屈,还不能哭一哭了?”
阿燎脸色一变,觉得自己这几日委实是忘了估计自己姑母的感情,心下开始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