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隐藏在她宽大的袖子中,不经意之间攥紧的手掌因为太过用力手指节银镜隐隐发白。她抬眼看向了天边说“两位主神不如随我去逛逛?我这啥都卖买的好东西多了去了,我给两位介绍介绍?”
酉苛自然是高兴的,彤栗见这熳姬似乎对沽泽的事情也不甚关心感兴趣,想来那些传闻一定都是无中生有骗人的罢了,自然也是愿意跟着熳姬四处逛逛开开眼界。在天上呆的久了,奇珍异宝是见识了不少,可是对这凡间的东西竟让是越来越不了解,下凡一次不容易,自然是要好好地逛上一番了。
水在前面带路,一路走下来,她脸上原本的浓浓笑意慢慢的消退,只是嘴角含笑的看着这大半个笼罩在欢庆中的礡凌山,她的笑意实在是太过模棱两可,说不笑却似乎有一丝喜悦,说喜悦又带着无尽的惆怅,反正任谁看了,都觉得今日的妖王似乎有些疲累,水在半路上逮到了烼长老,便把这两个烫手山芋一般的主神直接推给了烼长老。
烼长老的地位极高,在火蟒家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烼长老陪伴两个主神也不算是失礼,更何况烼长老是个场面上的高手,他也乐得和各方势力的高层打交道。
水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闪身离开。
她自己失魂落魄的走到无人僻静处,仿佛是脱力了一般坐在一块儿大石头上。方才酉苛的一番话就是一锅滚烫的热油,毫不留情的一瞬间全部泼在她的心上,把她的心烫了一个外焦里嫩,她本能的用手狠狠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今天可不是让她在这里想儿女私情的时候,一堆事情等着她去做。
今天可是“啥都卖”的发布会!她狠狠的吸了吸鼻子,自嘲的笑了笑。
她不知道那位医官到底知不知道已经药石无灵的郭少丞并非她所救,而是水用自己的灵力抽出了魂魄中的一部分作为丝线,自己的心脉为针,一点点把郭少丞七零八碎的魂魄缝补起来,知不知道缝补好郭少丞的魂魄之后她究竟是经历了多大的苦痛?
可这一切她又能怪得了谁呢?当初是自己要黎筱与阿穗严格保密,不得说是自己去了天上为郭少丞疗伤,时至今日,她没有什么资格怪罪那位女医官是冒领了功劳,鸠占鹊巢。
罢了,郭少丞有了心爱之人是好事,她水,可是从未动过要再爱上什么人的心思。她当初对郭少丞动情,也不过是身体中残留着熳君的记忆,是熳君爱上沽泽的心,令她对郭少丞动了情。
她一直坚信不疑,这情是假的。
纵使这情是假的,可是她这撕心裂肺的痛,又是那般的真切。
痛的她就快要窒息,痛得她想要抱着什么人大哭一场。
“今日的主角独自躲在这么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是做什么……”
铘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水的背后,他毫不见外的坐在了水身边的石头上。
水并没有察觉到铘君的到来,她一惊,回身看见铘君的时候,险些从屁股下面的石头上掉下来。
这哪里还是她那个风姿绰约,如天上明月一般皎洁夺目的表哥!
铘君金黄的头发不知为何竟然褪去了大半金色,发根处竟然有些发白,他的双颊深陷颧骨显得异常的高。眼窝黑而深陷,就连眼白也带着几分浑浊,铘君原本便是瘦削身材,现在看来更加的单薄,仿佛风轻轻一吹他就会如落叶一般随风飘去。
铘君的样子,根本是大病了一场,身子还没得到一分半点的痊愈。
“表哥!”水惊得把方才的郁闷全部抛诸脑后,她拉起了铘君的手,发现他的手已经瘦出了骨头的形状,这根本就是骨头外面包了一层皮,没有半点的肉!“表哥你是不是长了寄生虫啊!都说蛇爱生虫子你是不是不注意个人卫生啊!”
铘君不知道什么东西是寄生虫,可是说他不注意个人卫生他是十万个不同意的。他把自己的手从水的手中抽出来,张开了双臂,那雪白的衣服沐浴在阳光下,霎时之间显现出点点金色光芒。
可衣裳再怎么华美干净,也遮挡不住人一丝一毫的憔悴。
水虽然不知道铘君这是怎么了,可是鼻子一酸,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就流了下来。
铘君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得罪了水,这平日里风风火火的丫头竟然留下了泪水,他慌忙的走上前去,捧起水的脸柔声说“你这是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说我讲卫生你生气了?好好好我不讲卫生我有寄生虫,我最脏!”
“不是的不是的!”水被铘君的话气的顿时破涕为笑,铘君为了让自己开心,可真是什么屎盆子都敢扣“我不知道表哥为什么会这样,我心中难受!”
“就算是主神如我,不也是喘气的吗?只要是喘着气,怎么可能不受伤呢?我只是和别人打了一架受了伤,在慢慢休养就是了!”
“胡说八道!”水觉得铘君撒谎的能力实在是太差,铘君也是主神,他一出手和谁打架,那还不是天棚地裂山河动荡,可是水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好啦!”铘君对着水一笑,拍了拍她的头说“一会儿我在你的什么……叫什么……平台!平台上面买两副药,等来日大好了就说都是你这里补药的功劳,你看行吗?”
“我这里的补药本来就是好东西,不用你说也一样!”水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不过说真的,表哥,你要是不好出手就告诉我,我给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