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对酒高歌,举杯邀醉,杯盏狼藉。不多时,笑语渐息,沈玉茗看着已经东倒西歪醉得不省人事的众人,沉重地叹了口气。一切似乎与她想得有点不一样,本以为今夜只是一个感谢的形式,没想到会有一个好的开始,他们把酒言欢,畅所欲言,她已心生好感,喜欢上了和他们做朋友。只是不知明天中午他们醒来时,还会不会像今夜这样毫无保留地待她。今夜的酒中她掺了南诏特有的迷醉药,此药闻起来如醇香美酒,掺入美酒中不易被人察觉对身体也没有伤害,只会加重酒力让饮酒之人迅速醉倒,沉睡超过八个时辰。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请公主速速行动吧。”凌寒见公主端坐在案前怅然若失地叹气,上前劝慰道。
沈玉茗默默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凌寒已和小丫头们收拾好行李,流火已经安排好车马,月影负责去放倒这些王孙公子的随从,永安王身边剩下的几个潜卫也被她以查探师尊是否出关为由派往惘然谷。今夜,她早已暗中策划良久,她们一行人要趁夜离开回到南诏。
让她就这样待在这个地方对着南诏旁观苦等,她的心宛如油煎一般。她的身上流着一半南诏族人的血,她自小受王族照拂,受南诏百姓爱戴,她早已把南诏当作生命中真正的故乡。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挚爱的土地和亲人陷入乱臣贼子之手。那怕前路等着她的是恶魔,亦或是深渊,她也要一试!
长夜无月,黑漆静谧,四周暗影憧憧,阴森可怖,奇怪的声音此起彼伏。她紧紧地拽着缰绳,克服内心对黑暗和未知的恐惧,重新踏上去太和城的路。
天已翻出鱼肚白,毫无晨间的凉爽,滚滚热浪在天地间翻涌,周遭气息沉重无风,让人憋闷喘不过气来。汗水从皮肤渗出黏在脸上、衣服上让人难受。沈玉茗的马在最前面发足狂奔,她对于闷热的天气似乎浑然不觉。
大雨席卷而来,倾盆而下,雨水在脸上冲刷,击打的脸生疼,迷得人睁不开眼。几个姑娘已经浑身湿透狼狈不堪,沈玉茗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一直在前驭马狂奔。舞阳有些吃不消慢慢掉了队,暮烟不忍心看她一个人在最后也慢下来等她。
柔桑和凌寒交换了一下眼色,示意流火奔上去拦下公主。流火会意随即提起缰绳一扬马蹄追了上去,在雨中对着沈玉茗大喊,“公主,请停下!”沈玉茗两眼迷离,毫不理会。只见流火渐渐地超过沈玉茗,一拧缰绳坐下马儿扬蹄停下马横在路中。沈玉茗的马儿受惊前蹄离地立起,嘶鸣一声停了下来。流火在马上行礼,“请公主停下。”沈玉茗停了下来,眼睛直直地望向前方,却征在那里良久不动。
柔桑带着众人追了上来齐齐地围住她,八个丫环纷纷全下马跪拜请求道:“请公主保重自己!”风雨中,十几岁的姑娘,跪成一圈八瓣花瓣,当中一支娇蕊立在风雨中,任雨打湿,乱发贴在脸上蜿蜒盘旋,已经湿透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躯。骤雨不歇,肆意地冲刷,她闭上眼抬起头,雨水顺着眼角而下,带走她伤心不已的泪水。
连夜出逃,她们选择了从夹在邛玉关与南诏的群山中穿过,而非沿着管道绕山而走,山中山洞极多,正好可以避雨。月影找来枯枝在山洞中燃起火堆,柔桑张罗着众人烤衣服烤行李。
舞阳举着衣服在火上烤,不时地看着公主的背影。心想公主不知怎么了,今天怪怪的,进了洞中避雨也不知道来烤火,这么穿着湿衣服站在洞口一动不动地看着下雨,不怕着凉吗?
“舞阳,你衣服快着了!”晨曦伸手撩起舞阳手中快掉在火上的衣服。
舞阳回过神来,“哦哦哦~”她又看了看公主,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去问她最不喜欢却又认为最聪明的凌寒。“凌寒姐姐,你说公主这是怎么了?你们也不劝她来烤衣服么?”
凌寒看看公主,心中不免叹息到,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她回答舞阳道,“公主正在想事情,你别去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