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刚泛白,远处的山峦透出一线橘色光晕,晨风带着露水的清凉,自远而来拂过麦田,麦田顿时泛起层层叠叠的绿色麦浪,麦浪翻滚,盎然有力。城门缓缓开启,晨起赶路的商旅和劳作的农人个个精神饱满,驾着马车赶着牛车三三两两地走了出来。
太子知道小师妹今日离京,天还未亮就已在南城门外的十里长亭等候。他站在亭中一动不动,眼望南城门默默不语,发丝眉梢凝结出淡淡的水汽。天青色等晨曦,而他在等她。
不一会儿,沈玉茗和她的八个丫环一身男装,骑着马出现在了城门口。
马上,沈玉茗远远看见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立在十里长亭中,峨冠博带,英气逼人,黑色斗篷罩在身上,露出肩膀坚韧的曲线高大的身形,身姿便如高山般俊逸挺拔。
她一眼就认出那是太子师兄,随即下马走了过去。凉亭中的黑衣人见她走来,眼中笑意随着她走近的身影渐渐变浓,嘴角扬起温和宠溺的弧度。
分隔三年,前几天因为师尊的丧礼,很多事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深谈。此刻,天空湛蓝,万里无云,风清气爽,丹桂飘香,麦浪自郊外的原野上欢快地奔来,凉亭茅草檐挂着一串晶莹透亮的露珠,映出一白一黑两人的身影。
许久未单独相处的两师兄妹见了面,心中有千言万语,一时间却谁也开不了口。
“师妹。”“师兄。”半晌,两人同时开口,又都欲言又止,不禁相视一笑。
“小师妹,别来无恙。”
沈玉茗含笑嗔怒道,“师妹就师妹,干嘛加个‘小’。况且人家比你早入师门,你应该叫我‘师姐’才对。”
这是幼时两人经常玩笑的话,沈玉茗这样一玩笑,两人心情顿时轻松起来,仿佛又回到在惘然谷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
可一想到惘然谷,就想到师尊已不在了,轻松中略带沉重和伤感。
短暂的沉默,还是李珅先开口,“这半年,你受了很多苦。我其实恨不得能时时在你身边,好好保护你。”
想起这个年少时陪伴自己长大,悉心呵护自己的师兄,无论何时都会关心自己的兄长,沈玉茗禁不住眼眶发热。如果说师尊是高高在上的保护神,那师兄就是她最贴身贴心的软甲,温暖柔软,令她百害不侵,无时无刻不护着她,贴心却不沉重。可是这样的师兄偏偏是杀死她父母的凶手的儿子,他们之间注定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师兄,你是何时知道那些事情的?”沈玉茗抬起头。
他见她眼中水汽朦胧,心头一软,知道她感念二人感情的同时在疑惑他是否曾经骗了她。他略带无奈地回答道:“其实,我也是下山时,师尊才告诉我的。当我知道这些事时,我也很震惊,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而且因为马上要下山了,所以没办法再跟你讲…”
“好了,不用再说了。我相信你不会骗我。”她展颜一笑,眼中露出信任,宽慰他道。
这一番对话后,两人心头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