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宁点点头,“好,孤这就去安排。”
晋阳道,“好啊,我去换身衣裳,咱们现在就去吧。”
近了,更近了。
终于到了现在这一步,晋阳却停住了自己的双脚。
晋阳终于往前走了一步,一步,又一步。
开棺。
晋阳只看了一眼,就受不了。虽然早就想到,可是,吴成变成这个样子,这样的不堪,那还是自己的儿子吗?
周元宁忙扶着晋阳,“姑姑,还是回去吧。”
晋阳借着周元宁的力,慢慢地直起身来,“小成!小成!”
晋阳还想上前,可是,棺木已经在她眼前关上了。晋阳只能趴在棺木上放声大哭。这一刻,她已经忘记了她的公主身份,此刻,她只是一个失去儿子的母亲,再尊贵,也救不回自己的儿子!
晋阳的年纪毕竟大了,根本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周元宁担心晋阳的身子,也担心她回到吴府的处境,便做主,把晋阳接进了宫,让她住在未出阁时居住的宫殿。
文渊阁内,皇帝静静听着周元宁的回话。
周元宁道,“儿臣没有请示父皇,就把姑姑接进来了,还请父皇恕罪。”
皇帝道,“皇妹未出阁的时候,也住在那里,你安排得很好。”
周元宁道,“多谢父皇。”
周元宁顿了顿,又道,“儿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皇帝道,“是吴成的爵位吧。”
周元宁道,“吴成他是为了儿臣,才,是儿臣对不起他,也对不起姑姑。”
皇帝从龙椅上起身,走到周元宁的面前,用力按了按周元宁的肩膀,“宁儿,永远不要说对不起。”
周元宁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不明白他话里的含义。
皇帝背过身去,“宁儿啊,这个龙椅,这个皇冠,都是用白骨累积起来的,你的位子,也是一样的。”
皇帝又说,“能感受到身上的担子,才能不断地鞭策自己,你是如此,朕,也是这样。”
周元宁看着自己的父亲,是啊,就算父皇是嫡长子,可是,他能登上这个位子,能坐稳这个位子,也是付出了很多,失去了很多。
自己也是一样啊。
周元宁道,“儿臣明白,可是,心里,还是觉得对不起他们。”
皇帝道,“晋阳是明事理的,她不会怪你的。”
周元宁道,“是,姑姑还宽慰儿臣。”
皇帝道,“人死不能复生,吴成既然去了,朕会给他体面。活着的人,也要放下。”
周元宁道,“儿臣明白。”
皇帝道,“明日,你去上朝吧。沈维伦的奏折,朕都看过了,李家,这件事,朕,大周都不会放过!”
周元宁离了文渊阁,不想坐轿,所以,只让小内监在后头远远地跟着,身边,只剩下佩秋和云来。
佩秋在周元宁身旁提着灯笼,她的嗓子也有些哑了,“殿下。”
周元宁道,“怎么了?”
佩秋道,“奴婢也伤心。”
周元宁道,“是为了吴成吗?”
佩秋点点头,“吴公子是个好人。”
周元宁悠悠的说,“可是好人的命,总是不长啊。”
佩秋道,“殿下,那天,奴婢能去送送吴公子吗?”
周元宁道,“你想去,就跟着吧。”
佩秋道,“奴婢谢谢殿下。”
周元宁道,“多个人送送他,他应该也是高兴的。”
第二日正好是大朝,皇帝感吴成忠义,追封了吴成为忠义伯,并随葬皇陵。
旨意一出,吴家人不乐意了。吴国公站了出来,“陛下,您追封吴成是好事,可是吴成毕竟是吴家的人啊,怎么能葬入皇陵?”
吴彬也站了出来,“是啊,吴成他毕竟是微臣的儿子,微臣夫妻还是希望他葬入吴家的祖坟。”
皇帝大怒,“吴成的身体里,也留着一半的皇族血统,晋阳亲自来求朕,怎么,你们不乐意?”
见皇帝发火了,吴家人不敢再多言,只有吴彬还在坚持,“陛下,长公主已经下嫁,就是吴家的媳妇,吴成也姓吴,微臣是他的父亲......”
吴彬的话还没有说完,王景略就抢在他前头,“吴大人,长公主就算下嫁,那也是公主之尊,怎么,您敢不听公主的?”
四王八公,不现在是四王七公了,他们虽然暗地里看不上公主,可是,明面上,这样的话,却不敢当着皇帝的面讲。
吴彬一时说不出话,只好听从了皇帝的安排。
吴成的事,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接下来的消息,更是如晴天霹雳一般,打在了在场的每个人身上。
“李家通敌叛国?”
“怎么可能?”
“他都是国公了,还要什么啊?”
“国公?更进一步,莫不是?”
“大皇子也掺和进去了?”
“不会吧?”
“不可能吧?”
......
因为是大朝,小官们也都到齐了,皇帝一说出这个消息,有些人按耐不住,在后头就讲开了。
柳良海见情形不对,忙让小内监去维持秩序,好一会,才安静下来。
皇帝把查到的东西一样样摆在天下人的面前,有物证,也有人证,证据确凿!
李国公也想不出什么,为自己分辨,只能跪倒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微臣是被冤枉的!微臣是被冤枉的!”
皇帝把那些东西都掷到了李国公的面前,“这些东西,都是伪造的吗?”
李国公颤抖着,不敢去看。
攀附李家的那些臣子看到李国公这样,更加不敢说话,就怕自己也被牵扯进去。
皇帝道,“李家,除爵!”
李国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
皇帝冷笑一声,“既做得出,就该想到后果!”
李国公的头都嗑青了,“微臣真的是冤枉的!陛下明鉴啊!”
皇帝道,“明鉴?朕就是没看清你的样子,才痛失自己的侄子,朕的皇妹,才痛失爱子,你还要朕如何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