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道,“殿下,接下来,属下应该怎么做?”
周元宁道,“既然他们可以试探孤,孤也能试探方华林。你且看着,方华林快瞒不住了。”
江州城内,一处偏僻的院落。原本这里只是个荒芜的住处,不知何时,住进了一对母子。这儿子也真奇怪,买下了那么大的院子,都不买几个仆人,一切的杂事都让老母亲去做。儿子也不知道做什么营生,似乎从来都没有出过院门。
直到那一天,不知从哪来的人,二话不说,踹开院门,没费多少功夫,儿子就被带走了,母亲也被送到别处,留下一片萧瑟景象。
居住在周围的百姓也只是议论了几句,很快,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对他们来说,旁人的事算得了什么,自己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被布蒙着眼睛,那人看不清眼前的路。不知过了多久,那布一下子被抽开,他猛地见到了光,还有些不适应,只能眯着眼睛,看不清眼前的人。
周元宁开口了,“叶康,在江州的日子,可比在陈家村过得清闲。”
叶康听到声音,转头看向说话之人。不仅仅是声音耳熟,就连样貌,也似曾相识。再看仔细些,这人不是那日在陈家村的人吗?为什么是他?
周元宁道,“叶康,你是什么时候投靠三皇子的?”
叶康的心凉了一大半,此人一开口,就把他最大的后盾揭露出来,而且,他手里,还握着母亲的性命,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周元宁冷冷地说,“你以为,你不说话,就能保住你母亲的性命吗?”
叶康睁大了双眼,声音都有些嘶哑,“你想干什么?”
周元宁玩弄着手指,“也没什么,我不欲杀人,只是不知道北狄的风霜,你的母亲,受得了受不了?”
叶康的眼中露出杀气,“有什么冲我来!”
周元宁拍手称快,“好,那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只要你说实话,我可以保你们母子平安。”
叶康深吸一口气,“希望阁下能遵守承诺。”
周元宁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我都是读书人,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
叶康道,“公子是痛快人。”
周元宁道,“陈家村的事,是谁在背后指使?”
叶康刚想回话,云来就急匆匆地进来,附在周元宁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周元宁神色大变,“你说什么?”
云来压低了声音,“主子,人已经死了。”
这话的声音虽然小,但还是被叶康听到了,心中一动,“公子,是谁死了?我母亲呢?”
周元宁的神情有些尴尬,没有正面回答,“你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
叶康心知不好,言辞更加急切,“我要先见我母亲,才回答。”
周元宁有些无奈,“叶兄,你我也有一面之缘。虽然现在,各为其主,我也没想伤着伯母。只是,”周元宁顿了顿,“刚才来了一伙贼人,刺伤了伯母,现在危在旦夕,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叶康站在那里,半晌都说不出话。半个时辰前,母亲还活生生地站在眼前,没想到,现在,却只看着母亲的生命渐渐消散。
叶康大声吼叫,“是你!是你害了我娘!”
周元宁忙道,“叶兄,我抓你过来,是想从你口中得到消息,若我真想杀了你母亲,我还怎么邀功?”
叶康渐渐冷静下来,“你说,是谁动的手?”
周元宁道,“叶兄,有些事情,你稍稍想想就明白了。”
叶康苦笑一声,是啊,谁会无缘无故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妇人?看来,只能是三皇子的人了。大概是见自己和母亲被擒,又没有把握把自己救出来,为了不让自己吐露出真相,才想着把自己和母亲都杀死。因为,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周元宁又道,“幸好,叶兄一来就人带我这里来,他们才没机会下的手,要是我再拖一段时间,叶兄说不定也和,哎。”
心里的苦楚,只有叶康自己知道。这么多年,都是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只有他,他也只有母亲。
周元宁也不是冷血无常之人,“算了,叶兄,还是先去歇息吧,有些事,我明日再问也可以。”
叶康眼中闪烁着泪光,“能让我见见母亲吗?”
周元宁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这里也只是一个小据点,人手不齐,你母亲早就被送出去救治。”
叶康的眼眶再也承受不住泪水,“多谢了。”
周元宁走出屋子,对云来说,“好生看管。”
云来道,“行刺的人已经被抓住,殿下,您看,要不要现在就审?”
周元宁缓缓闭上了眼睛,“杀!”这个字一出口,周元宁知道,自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再睁开眼睛,似乎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周元宁也变成残忍的人。
周元宁的语气逐渐平缓,“叶母现在如何?”
云来道,“殿下考虑周全,属下才能护住性命,可惜,还是伤了。”
周元宁道,“能保住性命就好,孤还打算借她,敲开叶康的嘴。”
云来心中有些疑惑,“殿下,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之前,叶康不是要说出口了吗?”
周元宁道,“那种情形说出的话,三分真,七分假。而现在,叶康算是被三皇兄判了死罪,这歌时候,再说出的话,就有几分可信了。”
云来点头道,“属下明白。”
周元宁道,“云来,事已至此,方华林倒向的到底是谁,你心中应该有数了吧。”
云来道,“常言道,虎毒不食子,没想到,方华林的心比猛虎还要狠毒。为了博得殿下的信任,真的放弃了自己的庶子。”
周元宁道,“人比猛兽会算计,更贪心。看来,是孤给方华林的人太少了。”
云来道,“属下一直有一事不明,为何三皇子会在江州布置这么多人?难道,二十四州,他都费了相同的心思?”
周元宁笑道,“那你也太高看他了,他手中要是真有那么多人,整个大周早是他的天下了。”
云来接着问,“那是江州和其他州有哪里不同?”
周元宁娓娓道来,“大周一年的收入,就有一半出自江南。而江南四州的税收,就有三分之二出自江州。只一州,就占了大周国库收入的三分之一。你想想,谁不眼馋?”
云来道,“怪不得三皇子这样在意江州。”
周元宁道,“他在意,孤也在意。不然,孤也不会在这浪费这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