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晏的意识只有短暂的游离，望着昏暗的车顶，他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这几日凤阑是怎么跟她说的？说是外出有事。

那次太女找过她之后自己便知道不对劲儿，现在皇帝愈加年迈，二皇女跟太女的争斗日益激烈，凤阑似乎无意于皇位，所以定要依附其中一个，她身为皇女，明哲保身根本不可行，他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担心得紧，甚至动了将宁国公府的权利抢来的想法，可这女人竟然跑来春风楼！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方宁晏彻底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没理会一旁脸色都快青了的凤阑。

他现在这副身子，有时候连好好喘口气都费劲，不是没想到日后的子嗣问题，只是觉得太长远，没必要，再者他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是个未知数，所以在凤阑在外面找也可以，他甚至都想好了若是凤阑真喜欢，迎进门也尚可……

方宁晏忽然伸手捂着胸口，觉得从未有过的火焰从这里燃烧起来，然后顺着四肢百骸而去，恨不得将他的灵魂都吞噬干净！

隐约中一只温和的手正一遍遍擦拭自己的脸颊，可是他感觉不清楚。

真的可以吗？方宁晏忽然一遍遍问自己这个问题，越问心里有个答案就越清楚。

他开始的确存着得过且过的心思，想着凤阑厌恶的那天他就彻底离开，那种她上天遁地也找不回来的离开，可这些天相处下来，分明有什么东西是不一样的！

再想想王府以后来个陌生少年，同凤阑巧笑嫣嫣，给她生一窝孩子，然后两个人执手到老？

又或者凤阑再花心一些，娶七个八个？可凤阑不是那样的人呐，自从将自己从废院接回来，她的眼里就只能看到自己。

真要有那么一天，别说凤阑找不到他，单是他自己都能从土里气醒来。

他活不到那时候如何？

这世间多得是娇媚男子又如何？

只要他活着一天，凤阑就必须守着他一个人！

对！就得守着他一个人！

方宁晏之前一直怀揣的消极想法，好似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瞬间捏碎，想完全占据凤阑的心从泥土中抽出芽来，很快将整个心扉填满。

凤阑看到方宁晏的眼神忽然有了焦距，登时悲喜交加，更大声地唤道：“敛之！”

谁知方宁晏本来平静无波的脸上忽然露出一种堪称凶狠的表情，他牢牢盯了凤阑片刻，然后猛地起身，凤阑担心他哪里不舒服不敢用力，迎合着少年的力道被轻而易举压在身下。

“敛之？”凤阑心里忽然有些发毛。

方宁晏嘴里面全是血腥气，他侧过脸轻轻啐了一口，迎着凤阑目瞪口呆的神情，虽然气息不稳，但咬字的力道跟他的神情倒十分般配：“谁让你去春风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