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跟楚岚的婚事凤夜景到底没有答应,他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东篱哪句气话哪句真话凤夜景还是分得清的。
那天在丞相府不欢而散,东篱全然不顾南家老太太手中的铁卷文书,将南越一把推过去,然后将南家人一并轰了出去。
最后站在门口冲着南家老太太一字一句说:“以后管好你儿子就够了!
倘若今后还敢闯丞相府,本相便把刚才说的话全部兑现!
纵然你有铁卷文书本相也不惧!”南家老太太脸色铁青,但是心中清楚,没有南越的束缚,东篱当然不会惧怕南家。
而南家虽说世代名门,但也并非那么干净,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拉着南越离开。
南越从东篱将他推过去开始便一言不发,眸色暗沉,东篱若细看,便会发现那里是绝望的。
凤夜景蹙眉看着这一幕,也没阻拦,临走时拍了拍东篱的肩膀,便携着凌嫣然回了宫。
今日凤夜景下朝回了钟然殿,刚进门凌嫣然便拿着热毛巾,给男人擦脸驱寒后才询问,“东篱还跟将军闹着呢?”
“何止。”凤夜景抓过凌嫣然的手握着,边摩挲便往内室走,“朕瞧东篱这次是认真的,一下朝便带着楚岚回了别苑,南越那背影……啧啧啧,十分萧索。”
凌嫣然闻言忍不住轻轻捣他一下,“然后你就看热闹?”
凤夜景坐在软榻上,抬头看向凌嫣然,笑意有些牵强,“今日管不了了,嫣然,胃疼得厉害。”
凌嫣然心中一惊,这才发觉男人密密的一层冷汗,脸色缓和下来后更显苍白。
“小苑!多弄些碳火来!还有姜汤也一并端过来!”凌嫣然说完便扶着凤夜景躺下,扯过一旁的锦被盖在男人身上,又握着他的手暖着,虽然知道他问题不大,但还是担心,这冬日漫长,他一个不慎便有可能难受好久,凌嫣然真是怕了。
凤夜景一直注视着凌嫣然的一举一动,只见她眉目间都是心疼与焦急,连动作也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一颗心顿时温暖到不行,他孤独了二十多年,冷了二十多年,痛了二十多年,终究不再是一个人了。
凌嫣然从小苑手中接过姜汤,吹了吹便凑到凤夜景唇边,男人乖乖抿了一口,自从凌嫣然接手他的身体,凤夜景再也不会忌讳吃药吃饭,只是今天这姜汤刚入了口胃里便是一阵翻涌,连带着腹部也开始抽痛,手脚很快冰凉起来。
凤夜景耐着性子喝了两口便轻轻推开,含着一口怎么也咽不下去,小苑十分有眼色地端了瓷盂过来,凤夜景赶紧吐了。
凌嫣然摒退众人,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唯有窗外寒风呼呼作响。
凤夜景起身靠在凌嫣然怀里,十分自然地牵着女人的手放在自己腹部暖着,凌嫣然当然依着他,唯恐男人多一分不舒服。
“还想吐吗?”凌嫣然柔声询问,吻了吻凤夜景的发丝。
“不想,可是有些疼……嗯……”凤夜景按着凌嫣然的手不自觉使劲儿。
“别按!”凌嫣然小声阻止,“这身体如今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按!我揉揉就好了。”
女人手法越来越娴熟,胃里的不适很快缓和下来,凤夜景时不时舒服地哼唧两声,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冷面漠然的帝王?
“嫣然……”
“嗯?怎么了?”
“若是离了你……我要怎么活?”
“你傻不傻?我这辈子都不离开。”凤夜景缓缓阖上眼睛,暖意渐渐充斥全身,耳畔只有寒风声,却半点吹不到他身边,那些恍若寒冬的日子,早就过去了。
凤夜景一直觉得他爱惨了凌嫣然,殊不知凌嫣然对他,亦然如此。
相比较这边的你侬我侬,别苑那边一派死寂。
东篱一袭白衣身姿无双,坐在庭院中好似是在赏雪,可眼神却时不时落在别苑外,那个傻子可还是站在那里?
这几天他几乎日日这样,又是何苦?
“别看了,人还站着呢。”一位身穿鹅黄色衣衫的女子走过来,眉眼灵动有神,衬着这漫天白色,当真娇俏可爱,女子说完一屁股坐在东篱身边,“又拿我当挡箭牌。”
东篱闻言反而笑了,“什么叫做又?
前几次有人上侯府提亲,你不都是拖着我下水的吗?”楚岚瘪瘪嘴,就知道狐狸的人情最欠不得!
“话说你真的不出去啊?
南越将军从下朝就一直站在外面,我瞧着人脸色可难看了。”楚岚试探性询问。
东篱眸色淡然,“不去。”
但一闪而过而过的担忧却被楚岚捕捉到。
“我刚进来时看他撑着墙壁,想来是站不稳了。”
东篱握着水杯的手一抖,咬牙,“不去!”
“地下渗着红,不会是吐血了吧?”话音刚落,一抹娟白从眼前闪过,楚岚得意地喝茶,看着东篱仓促的背影无奈地摇头,装不下去了吧?
南越此刻觉得身子都僵了,连最开始的疼痛感都逐渐消失,只是越来越无力,只能勉强靠在墙上,熟悉的血腥气涌上来,南越没忍住吐出来,看着地上的猩红,他毫不动容地用脚轻轻一扫,雪地上的血迹便凌乱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