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好巧不巧,刚好看到这一幕。
“你做什么?”东篱哑着嗓子问了句,南越听到声音后抬头看向他,眼神定定,一丝波澜也无。
东篱快步走过去,瞅了瞅并未掩饰彻底的血迹,只觉得喉咙发紧,一颗心扯着疼,他什么时候身体如此不济了?
东篱哪里知道,上一次南越为了给他过毒,几乎将大部分毒过到自己身上,他又旧疾太深,哪里能清除干净?
这段时间下来明显感觉到大不如前。
对于东篱的质问南越好似没有听到,他张了张嘴,一阵急促的咳嗽冲口而出,南越靠在墙壁上缓过这阵子,疲惫感越来越重,脑子却尤为清醒。
东篱下意识伸出手去,却被南越轻轻挡开,东篱回忆着刚才冰冷至极的触感,终究不忍心,“回去吧。”
南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阿篱,只要你现在告诉我,你不爱我了,你不要我了,我立刻就走,再也不来打扰。”
东篱眸色深沉,“南越,你每次都这样,只是问我心中是否还记挂于你,那三年前你为何没有勇气?
这天下事,尤其情爱之事,不是你说回头就能回头的,我承认我现在对你还有情,可是那又如何?过段时间我同楚岚成亲,我会试着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我会忘了你,所以……”
东篱闭了闭眼,“回去吧。”
躲在门背后偷听的楚岚轻哼一声,鬼才要跟你成亲!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啊!东篱一番话将连日来南越本就不多的希望摧毁得干干净净,男人眼中最后一点儿火苗熄灭,他摇摇晃晃从墙上直起身子,苍白的手预要探上东篱的脸庞,却在空中一顿,最后落在他的肩膀上。
“阿篱,一定要幸福。”这是南越噙着笑对东篱说过的最认真的话,他本就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只要东篱能够幸福,他怎样都是好的,可是……
南越转身之际死死按住胸口,这里疼得几乎想要自断经脉,谁来救救他?
楚岚摇着头看着东篱面无表情地朝自己走来,正想要开口数落他一番,忽然瞪大了眼睛。
东篱透过楚岚惊恐的眼神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身,心跳如鼓,他看到那抹清俊的身影缓缓倒下,等到东篱冲过去的时候南越唇边已经盛开了大片血花。
几乎是颤抖着手抱起南越,昔日英姿卓然的将军虚弱到几乎一碰便碎。
“南越!南越!”东篱声声唤着他,想要擦去他唇边的血迹,却是越擦越多,“你不要吓我!”
“阿篱……”南越双眸竟是没了焦距。
“我在!我在!”
“疼……咳咳,噗!”南越说完浑身一僵,一口鲜血喷出,将东篱胸前的衣襟浸透,最后他好似笑了笑,随后轻轻阖上眼睛,再无声息。
“南越!”站在身后的楚岚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哆哆嗦嗦冲东篱说:“你个木头,还愣着做什么?
快抱将军进去!我去喊太医!”
东篱如梦初醒,带着南越冲进别苑。
楚岚脚下生风一般跑向太医院的方向。
太医来的时候南越的脉象近乎于无,东篱没有内力,只能抱着他一边探着他的脉一边在他耳边低声呢喃。
“丞相先放下将军,让老臣看看。”东篱照做,眼神牢牢盯着南越。
“嗯,将军身体本就亏损太重,此次忧伤过度,故才如此,待老臣给将军施针,熬过今天便无大碍了,这病就是看起来较为汹涌,实则……”
“废话少说!”东篱狠狠瞪着老太医。
“是是是!”明明太医已经保证了好几遍,但东篱还是不放心,一直守着南越直到第二天清晨,东篱睁眼之际便感觉到一股视线,抬眸便发现已经转醒的南越。
东篱有些尴尬地起身,竟是有些不敢看南越,“醒了?可还是觉得哪里不适?
太医说醒来便无碍了。”东篱并未发现,南越的视线凝固在门口,因为那里投下来一道秀丽的身影。
楚岚忙着偷听,也不知道自己被南越察觉许久。
南越恍然有些厌恶自己,他在做什么?他从小学习的便是礼仪忠孝,现如今怎么能这般逼迫东篱,还有那个姑娘?
明知道东篱是容易心软的人,还来这么一遭,罢……“阿篱,端盆热水给我吧。”
南越声音极为沙哑,说完又轻轻咳嗽起来。
东篱摸了摸鼻子,“怪会使唤我的,等着啊!”
南越望着东篱离开的身影,眼中波涛翻涌,最后归于平静。
“水我弄来了,你……”东篱愣了愣,房间中空无一人,他走得干脆,只留下折叠整齐的床褥。
水盆跌落外地,东篱好似明白了什么。
自那天过后,朝堂再见,南越已然收敛了所有情绪,面对东篱同面对其他同僚并无二致。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谁知道楚岚竟被人掳走,东篱勃然大怒,几乎将盛京翻了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