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握紧南越的手,看着男人轻轻点头,他猛地闭上眼睛,许久开口:“开始吧。”
南越说不会很痛,可是针头刺入伤口那一刻,东篱却好似疼得无以复加,浑身颤抖,他甚至都能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一抹晶莹从这位不可一世的年轻丞相眼角滑落,直到今天,东篱方才明白自己有多任性,而怀中这个人,到底给予了他多少包容。
“阿篱……”南越近乎无声开口,他双手死死抓着东篱衣襟,上等绸缎竟然硬生生被他撕裂开来。
东篱急忙答应:“我在!”
“疼……”南越努力不去打断军医的动作,浑身都疼,腹部更疼,疼到他坚硬了二十多年的意志力此刻就要崩盘了。
东篱俯身吻他的额头,眉眼,鼻梁,最后落在唇上,浅声安慰:“阿篱在呢,不会疼的,南越乖,再坚持坚持!”
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军医已然弄好了伤口,最后利落将线剪断,军医擦了擦汗:“好了。”
话音刚落,南越放任自己坠入黑暗,容他休息一会儿……
东篱眨了眨眼睛,颤抖着手靠近南越鼻息处,军医起身看到后摇头说道:“放心吧,活着呢,老臣又给他拽回来了。”说完神色倒是严肃了几分:“丞相,您听老臣一句,将军已然不是长寿之命,再折腾下去您终有后悔的一天。”
东篱抱紧南越,低声呢喃:“不会,以后什么事我都听他的,什么事我都听他的。”
东篱这一生,很多时候说话就跟放屁一样,他纵的是个自在逍遥,即便久居朝堂,骨子里的痞气半点不退,所以这话并不完全就是真的,直到后来,凤夜景看他一副夫奴样,南越说今天上午吃小米粥东篱就绝不会去吃黑米粥的样子,终于明白,东篱唯一一次实打实的真话,也尽数用在了南越身上。
南越昏迷了整整三天,而东篱也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三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任谁劝都不顶用。
第四日清晨,南越缓缓睁开眼睛,出人意料的,他并不觉得身上有多难受,除了腹部隐隐作痛的伤口,他并不知道,从前负伤是躺到醒,而这三天只要是军医开的药,东篱都第一时间熬好,以唇哺药,凡是吐出来的再继续喂进去,这才缩短了他昏睡的时间。
“以后从门前路过声音小点儿,再让我听到你们在将军帐门口喊军号,我让你们喊个够!”
“是是是,丞相放心。”
南越闻言想笑,即便是将士们喊到震天,他也未必能听到啊!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南越转头看去,东篱显然没想到南越竟然醒了,抬头便撞进那双温润含笑的眸子中,一时间没了反应。
他只听到这世上最动人的声音:“阿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