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凉带着人一直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这一切,这个时候麻烦解决了,自然是要回去交差的,只是他还真是不爽啊。
高裘微愣,他一直以为这个人跟那位姑娘是一起的,难道不是?是他想错了?这是,找麻烦的?高裘暗暗地提了提心,这要是找麻烦的,那就真的是个大麻烦了。
其实高裘想的没错,墨凉就是来找麻烦的,不过呢,却是找他一个人的麻烦的,没有人会想得到,这只是因为高裘看绝心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仅此而已。
墨凉淡淡的看了高裘一阵子,看的高裘毛骨悚然,这人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算怎么回事啊?直到墨雨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墨凉冷哼了一声,这才离开。
墨雨摸摸鼻子,这家伙,还是这样,真不可爱。
城门之下,墨凉一个人站在那里,颇有几分悲壮之意。
“靖王府车驾入城,开门放行!”
守城的士兵马上下来,一个将领一样的人物赶紧走下来,墨凉把靖王府的令牌递给他,随后将领仔细一看,恭敬地把令牌交给墨凉,赶紧的让人打开城门,以便马车通行,他自己站在一边恭敬地等着这些车进入城内之后,才能堪堪的跑进城内,让人关闭城门。
“后面的两辆马车也是靖王府的,一并放行。”
“是。”
墨凉坐回马车上,没有理会高裘惊讶的神色,淡定的驾车从高裘眼前飘过,经过的时候,轻飘飘的一个眼神,让高裘浑身汗毛都起来了。
这个人不简单!很不简单!
丫的!难不成一个侍卫也当成杀手来培养了?为什么他在那一个眼神中看到了杀意?为什么!他什么时候招惹上那样一个麻烦的人物了?
“靖王府?”高裘低着头喃喃自语,欲哭无泪的走回去,上车,赶车,进城。
“跟上。”慕容清风开口催促道。城门既开,那便赶紧进城,搭上靖王府的顺风车,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儿?反正墨雨他们都认识他,看他的动作也应该能猜的出来。除了他的身份,就是倾儿的身份,他们也得给这个面子,毕竟那丫头还是靖王妃呢。他的身份不够,倾儿的身份来凑。顾言羽可是倾儿的弟弟,她对这个弟弟有多看重,是个人都知道。想当年她出嫁的时候,那也是直接把顾言羽从镇国将军府里带出来的。带弟出嫁,这件事儿,曾经也被传过好一阵子,虽然后来被萧景御秘密的压下了,但是见证了那场婚礼的人,都能够记得,那个被顾言倾递出来的小孩子。这孩子要是出了事儿,那就是顾言倾的逆鳞,绝不能善罢甘休的。
再说绝杀抱着小四五岁的顾言羽一路狂奔,脸色也越发的难看,越来越苍白,眼看着快到靖王府了,明明就在眼前了,可是内力已经快要枯竭了。他本来就是从绝杀阁接到了命令,一路奔到城外的,内力还没有恢复的情况下这么拼,他算是第一人了吧。
天色渐亮,他已经做不到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顾言羽送进靖王府,找到主子了。
绝杀停下来,抱着顾言羽站在靖王府门前的大街上,突然有些茫然。停了片刻,等脑子稍稍清醒一点了,低下头看了看怀里昏睡不醒的顾言羽,把他抱得紧了些,再抬头,眼神已经坚定不已,提气,跃起,落在王府的墙头,跳下去,稳稳的落地。
没什么可迷茫的。
他怀里的人,是主子要保护的人,也是他的小主子,自然要拼了命去守护,拼了命把他送到主子身边去。
“什么人!”宫里的禁军很快就发现了绝杀,纷纷朝他靠过来。
绝杀皱了皱眉头,靖王府里怎么会有宫里的禁卫军?难道宫里也有什么人在?
绝杀的沉默在那些禁军的眼里是非常可疑的,所以便围的更紧了一些。这个人周围的杀气那么浓郁,可不是说着玩的,他们可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然死的是谁,可就不知道了。
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几乎是没有再犹豫,绝杀拿出信号弹,用力一拉,绚烂的色彩在空中绽放,刚刚回到顾言倾身边的无看见了这个信号,心里有过那么一瞬的惊讶。
绝杀的?
这么近?
犹豫了半晌,无溜进了房里。
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绝杀的信号弹,哪怕是那时候,他快死的时候,也没见过。他想象不到,有什么事情,能够让绝杀放下一切,拉响这从未响过的信号弹。虽然好奇,但是这不是他该管的,自然会有人去支援的,若是这样都能让绝杀出事,那么绝杀阁的人,当真是要回炉重造了。
顾言倾还在给萧遥治疗外伤,几处大穴已经被顾言倾施针,控制住了他的情况,但是总体来看还是不是很好,毕竟是被往死里折磨的,身上已经不见的有几处完好的地方,就连那张没有完全长开的俊脸上还有一道伤,看上去恐怖极了。
霄央已经取了萧遥的血,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去研究他中的是什么毒,顾言倾也还在等他的结果。
此时屋子里还有萧渊,萧景御和顾旌仞在,无进去的时候,刚好对上了萧景御的眸子,他分明看清了那一股杀意,抬手之间已经有强大的力量涌动。
“什么事?”顾言倾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忙了一夜,一口水都没喝。无的气息,她再熟悉不过了。
“绝杀的信号,似乎就在附近。”无得声音也很沙哑,不过是因为长期不说话的原因。
顾言倾的手顿了一下,“你看清楚了,是绝杀的?”绝杀的?怎么会?
她了解绝杀,他的性格,那真的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一个人。他接到羽儿了?还是……顾言倾没办法再想下去了,不然,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立刻过去看看的。
“是。”绝对不会看错。那可是绝杀啊。
顾言倾给萧遥包扎好左腿的伤,转朝着无走过去。绝杀被她派去接顾言羽了,这个时候在附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府上有禁卫军,会不会是他碰上了。”无突然想到他回来的时候见到的情况,宫里的禁卫军当真是把这王府围得水泄不通,他回来都费了一番功夫呢。
“宫里的禁卫军还不能拿他怎么样。”绝杀的实力,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的。
无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他只是把消息告诉主子,剩下的事情,不是他该管的。毕竟,他只是影子,真正的影子。
顾言倾也想不通,不过既然想不通了,她还是决定去看一看,毕竟绝杀的信号很难见一次,而且,她也不敢拿顾言羽做赌注。
一想到当年的事情,她就没办法再冷静。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仅一次,她都嫌多。
“他暂时没什么大事,不要碰他,等师兄的结果。”顾言倾转身,吩咐完之后就往门口走。
萧渊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手上的力量就像完全没有出现过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
顾言倾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不代表无没有察觉到。
这个男人很危险。
不过,这个时候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虽然疑惑,但是他是主子的男人。无一看顾言倾的这个架势,自觉的消失,隐在暗中,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影子。
萧景御可怜巴巴的心疼的看着顾言倾,“娘子,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她已经这么累了,还要去看那个男人吗?在他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顾言倾重要。
“不用了,我马上就回来。”摇摇头,说罢,顾言倾便朝门口走去。
萧景御闭了嘴,赶紧跟上。
此时的绝杀正一个人对着数十禁卫军,他本身就内力不足,抱着顾言羽也行动多有不便,再加上一个人对付这么多人,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的气息,已经乱掉了,不能够再游刃有余的游走在他们中间,甚至抵挡他们的杀招。
他已经多久没有感觉到这么吃力了?已经多久没有被人给逼到这种程度了?绝杀心想,脸上也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容。
晃神之间,身上便又多了一道伤。
刺痛感传来,顿时绝杀身上的杀气肆意。
他已经很久没有受过伤了,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让他见红了,就连绝命,也不能让他有现在这种感觉。
禁卫军被这股杀气震撼到了,一个激灵,心里默默地给绝杀下了个定义。
他是刺客!
于是,一个两个的下手就更狠了。
绝杀深吸了一口气,提气,拼着最后的一点内力把顾言羽放在了高墙之上,可是刚刚放下,整个人就脱了力,头一阵发昏,一下子从高墙上掉了下去,“嘭”的一声摔在地上,“噗”的一口血吐了出来,靠的近的禁军赶紧把手里的长枪刺向绝杀。他此时比普通人还要虚弱,连动弹一下都费劲,更别提之前身上还有那么多的伤,一道道狰狞的伤口,还在汩汩的流血。
绝杀无力的望天,他几乎已经忘记了痛是什么滋味,但是现在真真切切的体会着,并深刻的记忆着,脑子里不断的回放着多年之前的片段,慢慢的模糊了意识。
都说临死之前,能够看到自己生平的一切,原来是真的。绝杀想着。
在奴隶市场,他被困在阴暗肮脏的牢笼里,愤恨的看着笼子外面的男人,还有那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他恨,恨不得杀光他们所有人。他的世界,从来都只有黑色,所有看到他的人,都惊悚于他的眼神,一个两个都不买他,每一天,他被带回去的时候,总是要承受那个男人的鞭打和折磨。
“老子是让你去伺候人,过好日子的,你他娘的还不知道好歹,一来二去的就剩下你了,真他妈晦气!”
每每如此,他总是愤恨的瞪着他,哪怕身上都是伤口,他也不在意,只要他还活着,就要找机会杀了他!
直到那一天,他遇到了生命中唯一的光亮。小小的人儿,面带笑意站在他面前,那肆意坚定的模样,他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
“我要他了。”
这四个字,改变了他的命运。说这句话的人,改变了他的一生。
那一刻,他听得到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的跳着,第一次,他觉得活着真好。
这么多年,他从未说过的,藏在心里的秘密,这一辈子都不能说出来的。这样也好,带着这个秘密离开,也算是幸事一件。
咧开一个浅笑,原本俊美苍白的脸,更是让人恍惚。
他看得到,闪着银光的长枪,冰冷无情,毫不犹豫的向他刺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呵。”真可悲。
玉萧横过,挡下了刺向绝杀的长枪,因为余力的作用,玉萧落地。
紫玉扇飞过,所到之处鲜血横流,顿时一片“咣当”之声响起,长枪落地。剩下的禁卫军赶紧戒备,转身,只是眼前只有一片白色飘过,什么都没看见,再回神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地上,身上传来一阵阵的撕心裂肺的疼痛。
顾言倾的心跳都快停止了,她从来没见过那么无力的绝杀。甚至是当年,他出任务的时候,九死一生的回来,晕倒在她面前,也没有现在这样的无力。这一刻,她甚至能感觉到绝杀的放弃,这一点让她愤怒。她的人,没有人可以动,更不可以在没有她的允许的情况下,放弃自己的性命!
“绝杀。”
绝杀迷迷糊糊之间看见顾言倾那张隐在白纱斗笠之下的那张绝色倾城的面容,此时正担忧不已。
“主子……”是梦吗?
“别说话了,没事的,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顾言倾锝手指在绝杀身上快速地点动,随着她的动作,绝杀身上的伤口,慢慢的不再流血。
不是梦!
绝杀点点头,尽力的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来,顾言倾把他嘴角的血一点一点抹掉,露出那张苍白却很是俊秀的面容。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这样的笑有多虚弱,多让人揪心。他不想自己这么狼狈的出现在她面前,她一直都知道。
“小少爷……在,在墙头……还,还在……病中……”绝杀喘着粗气,他每说一个字,都觉得自己就会这么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