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子桥扶着无殇慢慢的走着,这墙壁上有些壁画,只是子桥看不懂而已。
水滴声渐渐清晰,前面也慢慢的有了些光亮,子桥便熄了火折子,两个人慢慢的靠近。
“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来了,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能看见两个人来到这里。”
喑哑的声音响起,子桥浑身紧绷,无殇也站在原地。
子桥环顾四周,只见尽头处的暗影里,有一个狼狈不堪的老人,被铁链绑缚住,四条铁链固定在四根铁柱之上,老人正坐在中间,十分的难堪。
“晚辈无意闯入,忘老人家莫怪。”
老头儿低着头,披散着头发,凌乱不已,甚至还有阵阵难闻的气味,听到子桥的声音,老人才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尽显沧桑。
“倒是两个根骨不错的娃娃。”
“老人家,您,说什么?”子桥又问了一遍,小心翼翼的把无殇护在身后。
“哈哈哈哈,小娃娃,你不用紧张,老夫不会害你们。就算是想害你们,老夫如今这幅模样,也是做不到的。”
子桥不敢放松警惕,尽管此人这么说了,但是,毕竟身后之人干系重大,不能大意,所以子桥是半点也放心不下。
“老夫已是将死之人,被困在此处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这个地方看不到太阳,月亮,更不知道白天黑夜。只是老夫大限已到,可惜这一身本事,倒是没有个后人能够传下去。这么多年,除了那个老家伙,还有那几个过来送饭的小子,便是没有其他人再来这里了。你们能来到这里,也算是我们有缘。你们,叫什么名字?”
“晚辈子桥,这是我家公子。”
“看不见?”老人看着无殇,一阵惊讶。
从无殇一进来,他就在注意无殇,发现他似乎是真的看不见。
“啊?嗯,是。我家公子之前因受重伤,所以才看不见的。”子桥道。
“如此,也无妨。”只是可惜了,这么个好苗子啊,“你可愿拜我为师,承我衣钵,既我之志,正我之族,我将这一身武艺传授于你,自此以后,你便是老夫唯一的弟子。”
子桥讶异,指着自己,一脸的茫然。
天上还有这等掉馅饼的事儿?
“不错,正是你。若不是你家公子有眼疾,我便能传于他,倒是极好的。”老人点点头,可惜道。
“这……”子桥很是犹豫,转过头看了看无殇,“公子?”
“这是你的机缘,你自己做决定。”
“可是,公子,天明我们就要……”
“无妨,在这里多呆几日,也没什么大事。”
“可上面还有……”
“子桥,你什么时候这么磨蹭了?做事情这么多的顾虑,还是你吗?你还记得你自己身上的责任吗?”
“子桥从来不曾忘记。”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
“是!”子桥看着老人,坚定的眼神再没有半点迟疑,“师傅在上,请受子桥一拜。”
子桥单膝跪下,行了个礼。
他自从跟在少主身边,便再没有跪下过,今日,不拜天,不拜地,只拜眼前这个将一身武艺传授给自己的老人,是他的师傅,与他有恩,拜一拜又何妨?
只是,单膝跪下,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了。对少主,他也未曾双膝跪下过,因为少主,是绝对不允的。
老人家满意的看着子桥,只是看着他单膝跪下,却也没有说什么,反而多了几分欣赏。这是个刚毅的男儿,也算是有后了。
“好孩子,起来吧。”
“是,师傅。”
“过来。”
“是。”子桥起身之后,先扶着无殇到一处稍稍干净的地方坐下,“公子,您且在这里等一会。”
“你去吧。我有些乏了,调息一下。”刚醒过来,他的身体状态还很差,没一会儿的时间便乏了。
“是。”
子桥走到老人面前,蹲下身子,“师傅?”
老人将藏在怀里的玉佩拿出来,递给子桥,“孩子,你要记住,你的师傅,不是个坏人。老夫身负重任,想要拨乱反正,却终究落得如此地步,让那等恶贼嚣张至今,是老夫之憾,亦是无能。你要记住,承我衣钵,便要将这身武艺好好的细细的钻研下去,不可松懈。既我之志,便是要记住,为人处事,不得与小人为伍,不可用这身本事做危害天下之事,不可助纣为虐,为人要正,行事要稳,处事要精,做事要准,断事要明,辨事要真。正我之族,便是要争取做到,我没有做到的事情,拨乱反正,将那等逆贼,斩首于众人之前。至于老夫的宗族,你拿着手中的玉佩,去寻找一个同样拥有着这块玉佩的人,你便知道了,你要辅佐他,保护他,不能让顾迁耀那个以下犯上,不循礼法,残害同族,妄自为尊的逆贼,逍遥法外!”
“顾迁耀?”
“对!顾迁耀!你要记住,此人是个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之人,但是也是个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阴谋诡谲之人,孩子,你万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啊。”
“是。师傅,徒儿记下了。”
“好啊,好啊。天无绝人之路啊,老天,你诚不亏我!孩子,为师的名讳,孟昭奎。还有一件事要托付于你,为师有个孩子,是个儿子,尚且不知道他是否还在人世,他的左肩,有一块梅花胎记,你若能找到他,便告诉他,他的爹娘,是为正义而死,不曾愧对世人,却让他独自一人飘零世间这么多年,未曾尽过父母之责,是我们之愧,不盼他功成名就,造福世人,只求他做个正直之人,刚毅秉性,平安一生。”
“徒儿必会竭尽全力。”
“你坐下,我将这一身功力传授给你。你要去一个地方,柞山之巅,有一处木屋,那是为师的住处,如今只怕那里已经是空无一人了。那里面的有很多都是你能用得到的,对你大有好处的东西,只有一点,不能将它们交给心思歹毒之人。”
“是。”
交代好这些之后,老人便将全身功力传给子桥,整个人却在瞬间就像是老了几十岁似的,“哈哈哈哈!顾迁耀,你个老匹夫!老子没能杀了你,这世间能杀你之人绝不在少数,老子等着你,老子等着你!你能困老子一生,但是也绝不会有好下场!老天,你不绝我族啊!少族长,孟昭奎愧对于你,来生,必将以命相报!”
看着子桥的背影,孟昭奎含着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无殇睁开眼睛,轻声一叹。
天无绝人之路,却并非所有人的路,老天都会给,世间恶人的路,只有一条,便是黄泉路。
死在他剑下之人究竟有多少,他早就已经记不清了。只是这么多年,他从未害过无辜之人,不过,这也亏了师傅他们,不然,只怕他是没有今日的。
无殇摸索着站起来,一只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习惯性的去摸腰间的扇子,却发现腰间空空如也,除了那块玉佩还随身而带,扇子早已不知去向何处了。
无殇轻叹,等子桥醒来,再问问他吧。
可这一等,可急坏了不少人。
“那个,找到没有啊?”陈意歆焦急地问道。
自打她醒过来,便发现子桥和那位公子不见了,顿时心急如焚。这活生生的两个人,能到哪里去呢?
可是,比陈意歆更着急的,却是赵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