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摇了摇头,低头沉思片刻,再抬头看着顾言倾的时候已经是冷然一片:“我要马上回南疆。”
顾言倾蹙眉,明显的是有些犹豫的。
“你身上的毒。。。。。。”
“来不及了。倘若那条江河当真有问题,南疆便是毁了大半!倾倾你可知,南疆多少部落,多少百姓,都是取自那条河来饮水的。”
顾言倾也知阻止他不是明智之举。
“我毕竟还是南疆的大祭司。”
叹了口气,顾言倾起身,走到凤栖身边给他把脉:“我不会阻止你,也没有立场阻止你。便看在你在南疆护我周全,还把月莲给了我的份上,我也只能尽量保你性命无恙。”
“能活着就够了,待南疆安定,这条命有或没有,都无所谓了。”
顾言倾瞪了他一眼:“我费劲把你救下来,不是为了让你寻死的。”
凤栖耸耸肩,并不多言。
“我这几日忙着,但也抽了时间,这个是解毒的药,我也不知道有用或是没用,总归你先试试看吧。便是无用,这药也不会让你的情况更严重了。”顾言倾从袖袋中掏出一个白玉的瓷瓶,模样精致,递给凤栖,“这里边是两粒雪莲丹,是救你性命的。我如今身上带着的,也只有这么两粒了。不论药材,便是时间上,我也来不及制了,你省着点用吧。”
凤栖点点头,握紧了两个瓷瓶:“这解毒药丸怎么用?”
“你身体状况不错,一次一粒,三天一次,用上半个月,应该也差不多了。”顾言倾顿了顿,又掏了一个青瓷瓶给他,“解毒之后你的身体必然会虚弱上一段时间,此药给你调理之用,一次一粒,一天一次,三天便可无恙。”
凤栖起身,对着顾言倾拱了拱手:“大恩不言谢,答应你的事情,我必然会尽全力做到。我先走了。倾倾,后会有期。”
顾言倾点点头,“你事成之日,我会亲自送纯玥公主回南疆。后会有期。”
不知为何,看着凤栖离开,顾言倾总是觉得很不安。
“无,你说我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无始终充当着隐形人,此时听到顾言倾问他,也直言不讳:“主子没有做错。凤栖公子此行,已然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了,这与主子无关。主子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风澜山,为了青萧。”能少一个敌人,总好过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吧。
“端南。。。。。。”顾言倾眯了眯眼睛,“是啊。凶多吉少。凤栖若是殒命,我便让那位端南王为他作祭。你去盯着那位端南王,让他老实一段时间,至少让他无暇去搅和凤栖和枫溪之间的事情。需要什么人,你直接去找绝杀要就是了。”他们之间,斗得越久,对他们越有利。
“是。”
“御,我想去趟江州。”
萧景御闻言,心里一万个不同意。她怀着孩子,如今已经是不大方便了,那江州又是疫情严重之处,他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我陪你去。”
顾言倾稍微一想,便同意了,于是点点头:“你要离开,要留谁在这里驻守?外面的东阳可还占着江州呢。”
“援军已到,孙昊和韩詹带着原有的兵马驻守潞州城,苏瀚尧带着一半的援军和一半的左卫去驻守襄阳和博州。莫尧,你先行赶去江州,接管江州大营。”
“是。”
“没事的话,你们点了兵便出发吧。本王和王妃明日一早便启程,那些大夫,我们要全部带走,如果潞州城出现了什么事,城中的大夫和军中的军医先拉出来顶一阵子。”
“是。”
翌日一早,顾言倾便和萧景御带着顾惟明一行人往江州而去。
在知道了时疫一事,顾翌晨便写了折子入宫,言明自己想要留在江南帮衬之意,直到时疫解除再进宫述职。虽然如今圣旨未下,但是想必皇上也不会不允。
顾家的人是个什么性子,皇上便是还看不清,皇后也是能够全歼一二的。
一踏入江州城,众人的脸色就格外的难看。
顾言倾将公子绝尘的清雅筑居建在江州,便是看中了江州繁华的地段,同时也是各处的交通要塞。
而今的江州城,往日繁华的街道冷清一片,街道两旁的酒楼茶舍也早已封闭起来,人人足不出户,城中的人,人人自危,这场疫病来得突然,传播的速度极快。如今尚且留在外面的的人,除了净街看守的官兵之外,只有极少数的几位大夫和绝大多数疫病缠身的百姓了。
“这位江州刺史看样子是个不错的官,至少知道在这种时候净街。”
一行人驻足在一块挂着悬壶济世的匾额的医馆门前,神色复杂。
长街已是空旷而无生气,狼藉不堪,还有不少的百姓门前挂上了白幛白花,随风摆动的白色纸灯笼反而更给这已然被天灾盯上的城凭添了几分萧瑟,许久未曾打扫过的街道,在风吹过的时候,也扬起了片片落叶,粒粒黄沙。
如今的江州城早已不复往日繁华,乌烟瘴气,了无生气。
低沉和死气笼罩了整座江州城。
随处可见的尸体,官兵清理了一批又一批,然而却始终都清不尽。
总有人在下一刻便离开人世,离开他们的父母,妻子或丈夫,儿或女,只留下凄凉一片。
“新上任的江州刺史,是原监察御史刘博。”顾惟明自从靠近江州三十里便被顾言倾强制性的用手帕捂住了口鼻,此时说出话来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再加上他见到如此景象,心中不忍,故而更加低沉了一些。
他离开洛城随使团去南疆的时候,皇上的圣旨刚下,所以他对江州刺史刘博还有一点印象。
“刘博是个中立派,占着监察御史的位置,也算是浪费了他的才情,皇兄看来是有意用他了。”听到顾惟明的话,萧景御猜测道。
“看他如此作为,应该可用。”
就这样走了大半的江州城,众人在江州刺史府的门前看见了吵吵闹闹的人群,并非是刺史府的公职之人,而是一些身染疫病的百姓。
然而在人群之中,那个站在刺史府门口那个拿着剑的女子,在极力的护着一个只穿着七品朝服的年轻男子。那男子身上已经是污浊一片,尚未来得及更换衣服,应该是刚刚沾上不久。
顾言倾看着那个年轻的男子,便是如此狼狈,也依旧不愠不恼,不急不躁,暗自点了点头。看来,他做的不错。
待听清大家在吵些什么,萧景御众人的神色便有些难看了。
“看来,这位江州刺史,也不见得是如表面一般啊。”
“是人都怕死。”
“还进府吗?”
“先去找莫骁,他比我们先到,应该了解的更多一些。”萧景御思考了一下,拉着顾言倾的手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