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想见他?”
“嗯。我总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个有大智慧,有大才情的人,不该被埋没的。”
“青媚,那位容少爷,去百花宴了吗?”顾言倾转而去问对于八卦一向很是关注的青媚。
青媚娇笑一声,摇了摇头:“不曾。容府的管事亲自去的刺史府致歉,说容老太太染疾,容少爷要在老太太身边儿侍疾。”
“是当真染疾,还是推托之词?”
青媚正了正神色:“当真染疾。容府请了三个大夫过府,都是摇着头离开的。”
顾言倾皱了皱眉,看向顾惟明。
是他要见人家的,还是他拿主意吧。
“既如此,我去容府拜访就是。来一趟锦州不容易,既然与他有渊源,自当拜访。”
顾言倾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就让坤宁跟着你去吧。他功夫不错,而且医术也还算可以。虽然算不上极好,却也比一般的大夫强上一点。我如今当真不便与你同去,青媚也跟着吧。”
“如此也好。”
“是,主子。”
过了午,顾惟明便去了容府拜访。
容玄听门房说顾公子前来拜访,自然也是率先想到了想到顾惟明。毕竟他认识的人里边,只有他一人姓顾。思及此,容玄更是亲自出门迎接。
顾惟明看着款步而来的男子,清朗俊逸,只是眉尾之处添了一道疤痕,破坏了整体的美感,不由得蹙了蹙眉。
容玄看见顾惟明,脸上闪过一丝欣喜,这些年过去,他也算是长大了不少,变化甚多,只是顾惟明却似乎没什么改变,当年什么模样,如今依旧:“方才听门房来报,说有一位顾公子前来拜访,玄便猜测应该是顷龙兄长。多年不见,兄长别来无恙否?”
“别来无恙。”
“别在门口站着了,既然到了容府,便是到了家,兄长府内请。”
顾惟明对着容玄拱了拱手,便随着他一道进了府。
“这些年,你可还好?”顾惟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香气清雅,倒是早春的好茶。
容玄扯出一抹笑来:“都好。这些年在祖母身边侍奉,倒是落得清闲。”
“我听闻今年春考,你也去了?”
“是,只是玄辜负了兄长的期盼,第一轮便落榜了。”容玄的语气中尽是遗憾,就连方才见到顾惟明时闪亮的眸子都黯淡了几分。
“依着你的才华,怎么会落榜?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容玄苦笑了一声,声音也带了几分苦涩:“兄长可知,当年我父亲为何将我送回锦州?”
“只听闻令尊让你回锦州侍奉老太太。”
容玄点了点头:“不瞒兄长,当年若不是因着这个借口,只怕容玄也活不到现在。”
顾惟明正了正身子:“怎么回事?”
“当年父亲尚且只是兵部侍郎,官职尚且不及兵部尚书。也是我年少轻狂,不懂人情世故,风头太盛,才会招致祸根。”
顾惟明有些不赞同,当年的容玄是何模样,他是记得相当的清楚的。
说他年少轻狂?他第一个不赞同!
“容玄,你既唤我一声兄长,如今我问你缘由,你便不应该瞒我。我来一趟锦州不容易,你便要如此随意的打发了我么?”
容玄抿了抿唇,“兄长,并非玄有意相瞒,实在是。。。。。。怕连累兄长。”
“你可知我如今身份?”
容玄摇了摇头,他离开洛城的时候,顾惟明刚入礼部不久,这些年过去,应该也升官了吧。
“我如今身领吏部尚书。家父是正一品镇国大将军,嫡兄如今为后,嫡妹是靖国王妃。如此身份,你觉得有几个人敢来得罪我?并非我有意牵扯身世背景,你知我最是不屑这些。我同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你不必害怕连累于我,我自有自保之法。你只需告诉我原委,我自会知道该怎么做。我来找你,就是为此而来。你生来才华横溢,为人如何处事如何,旁人不知,我与你相识几年,就算不是十分的了解也知你一二吧?”
容玄在袖中的手攥紧了几分,脸上的笑容已经连勉强也勉强不来了。
“兄长,我不只是参加了今年的春考。我去年年满十五,便参加了去年的春考,秋考,这已经是第三次落榜了。我空有满腹经纶,却终是难有我出头之日。荣国公府一日不倒,我便要困顿一日。”
“荣国公府?”
容玄点了点头,垂眸苦笑:“我当年离开洛城之前,与那荣国公府二少爷有过数面之缘,他自己没什么本事,却对我多加羞辱。我当年在诗雅斋中不过随兴所作的几份文章,几篇诗词,竟成了祸根。谢成梁与我同岁,他参加科考本就与我一届,当年他看到了我的文章,便央着荣国公府的人借势给父亲施压,让我替谢成梁科考。这在青萧可是大逆之罪,按律取消科考资格,流放千里,遇赦不赦,非诏不得回。父亲心思玲珑,便给祖母写了信,在荣国公府的人还不曾来得及动作的时候,便借在祖母跟前尽孝之由,让我回了锦州。我们原以为此事至此也就算了了,他们若是当真想找人替考,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就算了。可直到去年我两次落榜,父亲才来了信,说是让我绝了科考的心,只要荣国公府尚在一日,他们就不会放过我。可是兄长,我自幼便寒窗苦读,为的就是科考入仕,为父亲分担,为朝廷尽忠。如今,我除了科考,也算是身无长物了。”
顾惟明脸色冷然,便是肖坤宁和青媚也是满脸的怒气。
这荣国公府着实是欺人太甚!
只因着不肯替他家儿子科考,便要毁了人家一生,简直岂有此理!
堂内沉默了半晌,顾惟明才起身走过去,拍了拍容玄的肩膀:“你对你自己的能力,可是认可的?”
容玄抬起头,对于顾惟明的问题,他答得一本正经,眸中光亮更是似星光璀璨一般:“是。便是回来锦州这些年,玄也不曾荒废课业。”有一点,他觉得自己的认知没有错,那就是除了这满腹经纶,他着实是没有别的长处了。但是,只要与此相关,他就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这是他的骄傲,是他唯一的依仗,更是他这么多年唯一的坚持,是执念,更是一切。
顾惟明露出一抹笑来:“既然如此,那就对自己有点信心。我既然来了,也知道了原委,便不会放任你不管,由着你被他们这般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