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地了,夫人为何忽然愁眉不展,都说女子怀孕容易多愁善感,夫人若有不如意的地方便说给为夫听,可千万莫要憋着,伤了子儿,于胎儿也不利。”他蹲到我面前,一脸关心的说。
“胎儿胎儿就知道胎儿,我知道我如今在你这里还有点体面,全都是因为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对不对?”我站起来推开他向外走去。
还没走几步便被他拉住了手腕,一用力就抱住了我:“不然这话说错了,为夫如今在意这个胎儿,全是因为这胎儿是你我的骨血。”
“那是自然了,若是其他人有了你的孩子,你当然也会在意。”我推推推他,推不动。
“不会的,若不是你生,我便不会要孩子。”他用手将我的头按到他怀里。
我用力用手打他胸膛:“你当然不会要了,别人生的孩子能有我生的孩子尊贵吗?如果不是我生的孩子,你将来能父凭女贵么?!”
我打的手都疼,他丝毫未在意,伸手抬起我的下巴便堵住了我的嘴。
许久,他才松开我,我此时眼泪鼻涕流到一处,全都蹭到他的衣衫上,委屈巴巴的指控他:“你,你又不喜欢我,为什么总是亲我!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要让我给你生孩子?!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还总想着算计我?!呜呜呜……你欺负人?!”
“夫人问了这么多,可否先回答我,”他一双眼睛沉沉的看着我:“夫人,喜欢我么?”
我喜欢你么?
你竟然敢问我喜欢你么?
我当然是喜欢你了,混蛋!
我7岁便认识他了,在我最无助,最叛逆的时候是他陪伴了我两年。
是他手把手的教我写字,是他给我讲述那些贤明皇帝的事迹,是他在我闹脾气不肯吃饭的时候哄着我,是他在母后根本无心与我的时候安慰我。
我从小到大我周围的那些人要么因为我储君的身份而害怕我,要么觉得我不受母后的宠爱而轻视我,即便是最疼爱我的奶嬷嬷,他也永远隔着主仆的身份,教着我规矩,却未曾给我亲情。
只有他,只有他会轻轻的用戒尺打我的手心,教我明辨是非,只有他会在我不想吃饭的时候关心我是不是心情不好,只有他会与我分享心事,我告诉他我的母后,他跟我说他的爷爷。
他被秦家人逼着离京的时候,我想尽办法逃出宫去,背着我的小包袱要跟他浪迹天涯,他拍拍我的头,让我乖乖等着说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然后我便一直乖乖等着,我月月给他写信,月月给他寄信,可杳无音讯。
5年后,他终于回来了,变得更加成熟与沉默。
变得,执着于权势。
甚至为了权势,向他的叔叔低头。
母后有意让我娶他为帝夫,问他意下如何,我偷偷蹲在帷幕后听,我多希望他答应啊。
可做了帝夫,那便不得干政了。
他说他早已有了心上人,姓吴名美娘,从小便定下的婚事,虽几年不见,但心中未曾相忘,此女子虽身份低微,于他却是空中明月,只是此时还未建功立业,待有所作为再向此女子求亲。
他选了心中的明月,没有要我。
后来他立挽狂澜,救南国于水火之中。
他归朝那日,我坐在王座上焦急的等着,见他的身影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
我问他,立下如此大功,可有所求,但凡有所求,朕都答应。
我多希望他那时说想嫁于帝王家呀,这样,我愿事事都听他的,他便是幕后的皇帝,而我,可以作一个依靠他的妻子。
可他说,愿做辅佐陛下的第一人。
我笑笑,说,好。
我封他为丞相,给了他滔天的权势。
后来我便有了谢郎,他虽只是宫中戏子,但对我关心有加。
我宠着他,惯着他,任他仗着我的势耀武扬威,任那些言官大肆批判我的骄奢淫逸,我就是要秦深知道,他不要我,有人要。
我多希望他能上书呵斥我的荒唐无度,可他只是笑笑,道这是陛下的内闱之事,外臣不便干涉。
我问他,丞相功成名就,没想过成家立业么?
他说,有,愿求娶一人,白头相守。
我问,此人为谁?
他说,姓吴,名美娘。
我寻遍南国各处均没有找到吴美娘,便很是遗憾的将这消息告诉了他。
他笑笑说没关系,有缘千里来相会,他相信终有一日,会与美娘相见。
我问,你就不怕他已嫁给别人了吗?
他说,不怕,若他真嫁给了别人,我便将她抢回来。
我问,若她死了呢?
他说,那更好,我便可以长长久久的将她放在心头。
我后宫佳丽无数,个个貌美俊朗,对我有求必应。
我美男环绕之时,他孤家寡人在奋力为我处理朝政。
我心有不忍,于是便想为他赐婚。
我与谢郎将美人图摆放在他面前,环肥燕瘦,任他挑选。
他未看美人一眼,只是眼睛灼灼的盯着我,勾人心魄。
我问丞相可有喜欢的?
他冷笑一声,陛下明知我心有所属,却硬要我娶他人,是何用意?
我笑看谢郎,道,我以为老师如今只喜权势,不喜欢女人了呢。学生如今得与心上人情投意合,不忍见老师孤单影只,便想为老师寻一体贴可人得师母。
他挥挥衣袖转身,既然如此,那就请陛下给为师选一个家室有助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