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了半天,自己差点和守门的那两个家丁大打出手,竟然只是因为这个常百草想让自己拜他为师?!真的拜师的那种?
米团是真的服了!这个家伙!这个家伙!!
一时间米团顿觉恼火把药箱往地上一放,常百草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转身看着她说道:
“怎么不服气?”
“不服!你分明是算计我!我才不要做你徒弟!我有师父的!”
米团气呼呼的看着常百草,一想着他从刚才就开始的那副看好戏的模样,更气了!感觉鼻子里都能喷出火来,也不管这里是佟府,也不管那个佟府老爷佟福贵就在前厅里坐着,中气十足的冲的常百草大喊出声。
“啧啧啧,真是沉不住气。”
常百草掏掏耳朵,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看着快气炸的米团似乎心情大好,笑道:
“哦,原来你是有师父的,那你师父叫什么?他教了你什么?”
“教我武功啊!他叫!叫……”米团刚想将玲珑棋谷南翁的大号报出来,忽然想到南翁曾经嘱咐过她,任何时候都不可提及自己的名号。只好将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去,气鼓鼓的瞪着常百草。
“嗯?叫什么?”常百草笑盈盈的看着她,继续问道。
“我不能说!”
米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一副憋屈的模样,看的常百草眼中笑意更深。他认真的继续问道:
“那你这个师父有没有跟你说过,不可以再拜别人为师呢?”
“没有。可是好女不嫁二夫,好徒不拜二师!我,我只是想请你给我帮个忙,你不要……不要强人所难!”
米团看了看周围,发现路边的家丁小厮无一不偷偷的在盯着自己和常百草,满脸都是一副看好戏的八卦样!
啊啊啊!真是要死了!她怎么能这般气昏头的在佟府内跟常百草这么大声嚷嚷?瞬时间米团的满腔怒火顿被浇熄,心下懊恼不已,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常百草看着她这副忽然变怂样子,不用看四周,心里已是了然。他摇了摇头,眼中噙着笑,一步上前靠近米团低下头在她耳边说道:
“小草,你是不是没念过书?你难道没看书上写的吗?‘三人行,必有我师’连圣人都知道好问而求学,以人为师。我现在这般好心要教你药门医理,来日你继承我的衣钵,广济天下也是你的功德。可你却这般愚钝,不懂圣人德行,更不懂我的苦心,拒不接受。唉,为师的心好痛,好痛啊。”
说罢常百草抬起头,长叹一口气。竟然手捂着胸口,踉跄了两步。长长的白袍随风而动,欣长的身躯仿若不堪此怆,竟有几分形销骨立。
米团眨巴着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家伙……原来是这么爱演的吗?
我没念过书?
我不懂圣人德行?
你爷爷的,我可是今年的甲等第一名的新科状元!
常百草!你这个家伙!!
第一眼看到他,寡言少语,只觉是个仁心医者。
第二眼看到他,风鼓轻纱,惊为天人。
现在再看他,米团只觉心血翻涌,常百草再说一句话她就要一口老血喷到他的脸上了。
第四眼……不行!他再说下去,只怕她要后悔自己这样莽撞的单独行动,甚至连这该死的贪墨案都不想查下去了!
忽然间,常百草似乎洞察了米团的心思一般,身形一动,润如水葱的细长手指对着她摇了一下,帷帽后传来一声叹息:“小草,你真的……”
话还没说完,米团一把握住他的手,紧盯着他帷帽下模糊的容颜,满脸认真,极其诚恳的说道:
“师父,小草知错了!小草一定痛改前非,请师父莫要生气!师父你看前面那个大叔好像是来找你的,似乎有急事的样子。”
常百草眉毛一挑,看着态度忽变的米团,笑得眉眼弯弯,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满意道:
“嗯,乖徒儿。好了,赶紧放手。”
米团从善如流的放开他的手,常百草嫌弃的在她袖子上擦了擦自己的手。
米团抬头看天,心中默然无语,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嫌弃的一天。可这嫌弃自己的人,还非要收自己为徒。她到底是该高兴,还是生气?
此时佟府的管家柴大走到两人身后,对着常百草毕恭毕敬的拱手行礼道:
“常神医,您回来了。”
“柴管家。”常百草转身对柴大微微颔首。
“常神医,您带来的这位是?”柴大看着米团疑惑的问道。这个俊俏的小公子虽然面带风尘,看起来却神采非凡,让人难以忽略。
“哦,我徒弟。怎么,你找我有事?”常百草懒懒的问道。
柴大收回目光,赶紧答道“老爷在里面恭候神医已久,还请神医移步前厅一见。”
“嗯。”常百草点点头,对米团招招手让她跟上,米团一听要去见佟家米铺的老板,不敢放松抱起地上药箱赶紧跟了上去。
佟家的前厅倒是相当豪气,一进门便看到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山水画卷,再一看,竟是名动京城画圣吴非道的嘉陵江山水图。米团顿吃一惊,嘉陵江山水图乃吴非道奉先帝之命所做,她在宫中做御前行走的时候,曾有幸看过一眼。此画应是封存于宫中才是,怎么可能被悬于边塞小县的米铺老板家中?
米团心中疑窦顿生,不动声色地走进厅内凝神再看,却发现原来这幅画的尺幅与她在宫中所看的嘉陵江山水图并不相同,倒是小了许多,画上原本诸多留白之处也添了些许笔墨,并且画上落款也并非吴非道,而是无钩蓑衣客。
无钩蓑衣客?有趣!此人定是见过吴非道的原画,并且此人的画技也是了得,才能画出如此神似之作。只是,他又不想做那卖假画的勾当,所以才会留此落款,作此添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