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梁大人受惊了,莫怪在下多疑。白甲军向来狡诈,在下也是不得不防。大人莫要见怪啊。”
钱呈瑞拍梁国忠的这两下子差点没让他背过气去,可是脖子上的凉意犹存,他此时更是动都不敢动的抖着脸皮陪笑道:
“将军足智多谋,下官佩服。区区,区区白甲军不过蝼蚁,不够大人您一只手拍的。”
梁国忠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人又摆上一桌宴席,请钱呈瑞入座。
“万万不可这么说。”钱呈瑞大手一挥,眼睛一瞪,不赞成的说道:
“那白甲军成军数十载,与我兄长较量多年,兄长都未能进一步。可见白家父子极善用兵。兄长时常跟我说,白祁此人,有勇有谋,善阵法,会用兵。其远见卓识绝不在其父白征之下。只恨他不是燕国人,不能引以为友。”
说到这里,钱呈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着梁国忠似笑非笑的说道:
“梁大人,大周有此等能人驻守夏口,我等不敢轻敌啊。”
梁国忠听着钱呈瑞说着这话,总觉得那么的不是味儿,似有一根刺刺得他浑身难受。他张了张嘴,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最终他讪讪笑了笑,点头附和道:
“将军说的是。”
钱呈瑞看都不看他,和众人喝起了酒。两坛下肚,月亮隐去了容颜。钱呈瑞端着酒杯走在营中,看了看天色心中没来由的忐忑了起来。他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他喊来副将,吩咐道:
“立即点一千精兵布防城中,加强城墙巡逻。”
副将看了看天色,问道:
“将军,您是担心白甲军夜袭吗?他们再快也不可能今天就组织兵马来劫营吧?”
钱呈瑞摇摇头,看着暗淡天色喃喃道:
“兵不厌诈。我此来虽然只带了五千人马,但是得大帅授意,做的声势浩大,以混淆视听,迷惑白甲军,想来白甲军应该不会轻易出兵劫营。然而正是白甲军,我才不得不防。总之,有备无患,你且吩咐下去吧。”
副将得令退下,着手布防。钱呈瑞一直巡逻到午夜时分,方才略略放下心来。谁料想,他刚回到行营歇下,还没睡稳,城中忽然火光冲天,杀声四起,他心中便知大事不妙。
他急忙穿上重甲,召集兵士,却不想与衣衫不整,抱头逃窜的梁国忠撞了个正着。为他扛矛的随从看着梁国忠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开梁国忠骂道:
“不长眼睛的东西,你往哪儿撞?”
梁国忠被他一脚踹中心窝,疼的在地上差点喘不上气。还没缓过劲来,被钱呈瑞一把抓住。钱呈瑞一双牛眼喷着火,瞪着他,满脸髯须都带着怒气。
“白甲军竟然进城了!是不是你放进来的?说!”
钱呈瑞力大无比,竟然将梁国忠抓的不能动弹,他吓得死命的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大喊道:
“将军饶命,将军!真的不是我!我不是已经投诚大燕了吗?怎么可能再放白甲军进城!将军你要相信我啊!将军!”
“相信你?你这个朝秦暮楚的小人,何以信之?”
钱呈瑞一把推开梁国忠,眼中全是轻蔑之色。白甲军已然进城,还好他早就安排下去,只是不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马。此时不是跟这个小人理论的时候,钱呈瑞跃上随从牵来的战马,召集兵士直扑火光来处去了。
梁国忠被钱呈瑞这么一推,整个人倒在地上半条命都快没了。然而四处响起的喊杀声和冲天的火光,让他不敢在此久留。他好不容易缓过劲,赶紧连滚带爬的往内城跑去。
梁国忠这个人这些年,守着樊川,别的事情没干,就专门在内城他的府邸花园地窖深处挖了个密道,这个密道可以直通樊川城外。那时候他还没打算投靠燕国,就只想着万一什么时候白甲军和燕兵打起来了,他还能用这个逃命。
后来他奉王行健的命令与燕兵往来,可是他留了个心眼,也没告诉钱呈瑞。这会子,他一边往内城跑,一边心里庆幸着:
真是天助我也,要不是当初留了个心眼,挖这条密道,这会子怕是命都保不住了!燕人果然都是白眼狼,就会欺负他这个手无寸铁的书生!
他心里一边骂着,一边往自己的宅子跑,好不容易跑到了个密道里,却和两个手上抓着珠宝,怀里抱着他府里古董,浑身全是酒气的燕兵碰上了。
梁国忠这下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这两个人燕兵手上抓的珠宝是哪里来的?怎么那么眼熟?梁国忠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这不是他府里的东西吗?还有那个古董!
“放,放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梁国忠心中火蹭的一下就起来了,这群燕人,那个钱呈瑞对他呼来喝去,大呼小叫的也就算了!他手下的兵竟然偷他的东西!
那两个燕兵也是懵的,他们喝酒喝大了,心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这么摸到了梁国忠的宅子。门口的守卫看到他们刚问一句就被他们一脚踹倒,骂了起来。守卫看他们是燕兵,也不敢多话,两人便大摇大摆的进了梁国忠的宅子,一路搜刮翻倒,珠宝银票装了满满一口袋。
两人犹不知足,一路搜刮着就到了地窖,也不知碰到了什么,两个人就这么摔进了密道,连外面白甲军劫营都不知道。
这会子看到了梁国忠,两个人才算酒醒了些。梁国忠就在眼前,虽然他们看不起他卖主求荣,可是他们酒后洗劫人家宅院可是要受军法处置的。燕军法纪向来严明,这个梁国忠要是说出去了,他两人怕是难逃重罚。
两人对视了一下,心中想着既然被抓了现行那干脆先发制人,于是手上东西一扔,拔出佩刀对着梁国忠就砍了过去。
这下子可把梁国忠给吓坏了,连忙闪躲到一边,一边躲一边大喊道:
“好汉饶命!有话好好说啊!”
那两人也不搭理他,刀刀只往要害砍。梁国忠这下才明白过来,这两人大概是认出了自己,怕自己将他们洗劫他宅子的事情说出去,打算要灭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