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简淡然一笑,从袖袋中取出傅长雪的手令,对张长清和林孝芳拱了拱手说道:
“这就不劳两位大人费心了,御史台自然有办法。这是亚台大人的手令,还请二位大人过目。”
林孝芳接过手令,看了看递给张长清。她皱起眉头,心里思忖着,御史台此番态度强硬,她若是当真不放人,只怕日后于己不利。倒不如放个人情给傅长雪,以图后计。
想到这里,她面上便缓和了些,对杨简说道:
“既然亚台大人手令在此,那白祁便交与大人了。只是夏口到京城路途遥远,又值两军交战之际,御史台诸位押送此重犯上路怕是不安全,我派些兵士保护各位大人,不知杨大人意下如何?”
张长清见状,便知道林孝芳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只是她此时已经这么说了,那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个林孝芳,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张长清在心里狠狠将她骂了一遍,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对杨简说道:
“既然如此,就辛苦杨大人了。”
杨简见此知道事情已经办成,于是拱手谢道:
“多谢二位大人,不知犯人白祁身在何处,我还要看一眼验明正身方可押送。”
林孝芳派人将杨简带到囚车处,杨简走进一看,白祁此时已经被卸去战甲,被麻绳捆着囚于囚车之中。肩胛上殷红鲜血尤其刺目。
杨简看到此情此景,心中顿生不忍。他从在京城听闻白祁犯下通敌叛国之罪那刻起就根本不相信,世代守卫大周的白家,一生戎马,驰骋疆场的堂堂辅国大将军白祁怎么可能通敌叛国?他不信!定是李松那帮子奸佞小人陷害的!
尤其到了夏口,看到整肃的白甲军,看到此时被这般对待的白祁,他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对把守在周围的林孝芳的玄甲军沉声斥道:
“你们竟然这般对待圣上明令要押回京受审的要犯,要是出了什么差池你们担待的起吗?即刻松绑,去找军医来,为白将军疗伤!”
周围的守卫被他这般呵斥顿时有点慌了,赶紧给白祁松了绑,然后一路小跑的去请军医。
杨简指着另一个站在囚车前不知所措的守卫说道:
“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去拿件干净衣服给白将军换上?现在就去。”
守卫得令赶紧去了。看了看四周没有其他人了,杨简这才走近囚车对白祁拱手行礼道:
“白将军,您受苦了。”
白祁因为肩伤复发,蚀骨之痛让他半身几乎无法动弹,面色苍白如纸。看到杨简前来相助,他心中很是感激,只是他看着杨简面生,于是努力在狭小的囚车中坐正身子,问道:
“多谢这位大人相助,不知这位大人是……”
杨简躬身道:“白将军,在下乃御史台御史杨简,奉亚台大人之命,护送大人回京的。”
原来是傅长雪派来的人,白祁心中已是了然。此时,暗中人影一动,杨简顿时警觉的一摸腰间佩刀喝道:
“什么人?”
“是我啦!杨大人你小点儿声!”
“咦?米大人?”
竟然是米团,杨简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乔装打扮成白甲军的米团,顿时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连白祁都是一脸震惊。
“小团子!你这个丫头,这种时候溜进来要做什么?”
“嘘~嘘!你们小点儿声!”米团恨不得捂住他们两人的嘴!她探头探脑的看向四周,她好不容易混进来,可不想就这么被发现了!
“白伯伯!”米团凑到白祁的囚车跟前小声说道:“我来迟一步,没能救你出去!不过既然亚台大人的人到了,你且放宽心,到了京中,一定会秉公审理,为你洗刷冤屈的!”
米团坚定而信任的目光让白祁有些动容,这孩子,冒了这么大风险来夏口,原来是早就知道了一切,想来救他吗?真是个傻孩子。
“小团子啊,你……”
白祁刚要开口便被米团急急打断道:“白伯伯,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小白也会没事的!你放心,我这就去樊川。有我在,他们不敢拿小白怎么样!”
“你要去樊川?”杨简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米团点点头,杨简看她的样子有些异样,难道他要拦下她吗?
只见杨简,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了米团。感叹道:
“亚台大人当真料事如神。他说,你多半会在夏口出现,若是看到你,就把这封信给你。”
米团一愣,这个傅长雪,还有什么他料不到的吗?她明明什么都没跟他说,自己偷偷跑来的啊!
米团接过信,打开一看,脸色逐渐凝重起来。她将信收了起来,感激的看向杨简拱手行礼道:
“杨大人,谢谢你!白将军交给你了!万事拜托!”
杨简拱手回道:“米大人言重了,此乃我份内之事。”
米团点点头,紧紧抓着囚车,对白祁说道:
“白伯伯,我去樊川了!你放心,我就算豁出这条命去,也定保小白万无一失。”
“小团子,你……你……”
久经沙场的老将,面对敌军千万而面无惧色的白祁,此刻却眼含热泪,喉头哽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来不及再多说,远处人影晃动,被杨简支走的林孝芳的玄甲兵带着军医往这边走来。
“快走!”
杨简转身一挡,宽大的袖袍将米团的身影挡在身后。米团在他的掩护下,身形一矮,匿回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