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天空忽然飘起了大雪,一阵狂风夹杂着雪花猛地吹了过来,差点掀倒女帝华丽而硕大的华盖。众人在风雪中被吹的睁不开眼睛,又不敢擅动,只能竭尽所能稳住华盖。
文武百官寂静无声,只有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的旗帜,在不停地摇摆。
“拿过来。”
女帝一动不动的站着,对身边的内侍动了动手指。内侍赶紧将战报拿了过来,女帝接过来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寥寥几行字写着:
燕兵忽然发起攻击,林孝芳战死,所率部众全军覆没。张长清受伤败逃,白甲军被围剿,无一幸免。夏口失守,鄂州下辖六郡皆失守。敌军直指江州,池州亦危在旦夕。
女帝面无表情的看着战报,看了一遍,两边。她仿佛雕像般,久久的拿着那封战报,一动不动。
“圣上这是怎么了?战报上说的什么?”
跟在后面的礼部尚书杨光正看着情况是似乎不对,偷偷的将侍奉在女帝身边的太常少卿魏玿言拉到一边上小声的问道。
“我那儿知道?这是兵部尚书陶大人亲自送来的战报,我怎么知道知道写的是什么?不过看圣上和陶大人这个脸色,估计,不行了。我昨儿还听说了,鄂州只怕是……”
两人话还没说完,忽然女帝摇晃了一下,面色陡然一变,一口鲜血喷到刚刚落雪的地上。淋漓鲜血,格外触目惊心。跪在她身侧的兵部尚书陶敏行心中大骇,而此时女帝已然站不稳,如落叶般倒了下去,周围的内侍惊呼不已,纷纷上前,七手八脚的终于将她稳稳接住。
跟在女帝身边的女官严雁儿和首领太监总管鲁忠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招呼着众人将女帝给抬到御辇上去。放下了厚厚的帘子之后,鲁忠对面露惶恐之色瑟瑟发抖的内侍们斥责道:
“一个个都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干什么呢这是?规矩都忘了吗?”
鲁忠这个人向来面慈心狠,今天他难得的板起面孔,更显得凶狠几分。他一开口乱成一团的内侍顿时站定下来。赶紧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不敢再有分毫差错。
站在他身边的女官严严儿看他镇住了内侍,对他点点头,看着众人高声说道:
“天气严寒,圣上凤体不适,即刻起驾回宫。”
众人称喏,御辇被抬起,仪仗开始缓缓而行。
可是严雁儿心里明白,她和鲁公公即便唬住了内侍,可是跟在周围的礼部和太常寺的人可不是那么好哄的,圣上于祭祀大典上吐血这是何等忌讳的事情,这可如何是好?
她正急得没注意的时候,转眼看到兵部尚书陶敏行还愣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远去的御辇,赶紧走了过去。
“陶尚书!尚书大人呐!”
严雁儿喊了好几声,才将陶敏行喊回神。他看到是女帝身边的贴身女官,赶紧客客气气的拱手行礼道:
“严尚宫,圣上还好吧?”
严雁儿看他神情却比刚才淡定了不少,倒显得自己慌张的有些不像样子了,愣了一下,定了定神,方才缓缓说道:
“圣上她,身体向来强健,刚才……应该是看了战报气血攻心,才会如此。只是……”
严雁儿顿了顿,她看了眼垂眸而立的陶敏行,无奈说道:
“尚书大人,您给圣上看战报的时机实在是不好,祭祀大典之上,圣上竟然吐血,这样犯大忌讳的事情,百官那里要如何交代?”
陶敏行抬眼看了看严雁儿,他不动声色地说道:
“严尚宫,军情大事等不了。至于百官那里,自然是实话实说,当下形势是何状况,我想严尚宫也是清楚地,想要隐瞒这样的事情,毫无意义。更何况圣上身体向来强健,向来此次……此次应该无妨。
陶敏行眉头一锁,他眼中有着深深地担忧,圣上的脸色那样的差,唉!大周莫非当真气数要尽了吗?他重重叹息一身,却看到严雁儿一脸探究的看着他,心中顿时更加烦躁,他挥挥手,对她说道:
“严尚宫,大典突然中断,圣上没有训诫百官便匆匆回宫,随便找个理由只怕反而更会引众人猜忌。圣上身体欠佳这件事与其隐瞒真相,倒不如就将真相告之众人,方可止谣言四起啊。”
严雁儿闻言,想了想,确实如此。虽然文武百官离得远,可是天下哪儿有不透风的墙?圣上现在还没训诫百官就这么匆匆回宫了,谁都会猜是不是圣上出了什么事,与其她这边将事情往下压,让他们胡乱猜忌,还不如实话实说,省得圣上醒来怪罪。
哎,犯忌讳就犯忌讳吧!反正圣上也是天子,天子的忌讳天子犯,也还是天子。
想到这里严雁儿对着陶敏行福了福,说道:“多谢尚书大人指点。”
陶敏行摇了摇手,对她拱手道:“严尚宫客气了。对了,本官就在宫门外等候,圣上若是醒来,请务必告知陛下,陶敏行有要事求见!此事非常重要,还请严尚宫务必为本官传达。”
“哦,好……好的。”
严雁儿愣愣的点了点头,陶敏行得到她的答复后,便拱手告辞,大步离开了。直到陶敏行走远,严雁儿才往宫里去。
圣上近来身体一直不好,神情也总是恍惚。她看着日渐消瘦的女帝,心里都快急死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今天本是值得庆祝的日子,她本来还想着借着今天这个日子让女帝能开开心,可是谁料想一封战报,竟然让她当场吐血!这可如何是好?
等严雁儿回到宫中,女帝的寝宫中已然是一片忙碌,太医署的太医们,外面围着一群讨论着药方,里面跪着一地请着脉。严雁儿走到跟前一看,女帝竟然还没醒。这下她可着急了,她眼尖的发现连太医署的提点唐方正也赫然在讨论药方的人群之中,赶紧过去将他拉到一边问道:
“唐老大人啊,都这么长时间了圣上为什么还不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