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团进门看到傅长雪端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便拱手恭敬行礼。
傅长雪见米团来了,站了起来,看着她恭恭敬敬的向自己行礼,称着自己为亚台大人,只觉胸口气闷,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米团行过礼后,看着傅长雪似乎脸色不好,不由得关切问道:
“亚台大人?亚台大人,你脸色不太好啊,可是……身体不适?”
傅长雪垂下眼眸,团团,你是我的药,也是我的毒,我怎么能好?
只是万千感慨皆不能言,唯有化作一声轻叹,傅长雪摇了摇头,坐回椅子上说道:
“我无妨。这些天御史台与宫中,事情繁多,或许是有些疲倦了。”
米团看向傅长雪,这个人啊,一向是仿佛有洁癖一般的衣服不留半个褶子,面上不见一根乱发。可今天相见,他虽是衣服整齐,头发一丝不乱,却眼窝深陷,满眼血丝下巴上甚至还有青青胡茬。这与他平时那副仙人般的姿容真是想去甚远,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米团顿时有些担心起来,自从回京,傅长雪就时时被女帝召见,或在宫中,或是去处理政务,她在御史台都少有时间与他相见。却没想到今日相见却是这幅情形,难道宫中当真大事不好了吗?至于如此憔悴?
“亚台大人,可是宫中……有变?”米团思虑再三,终于还是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傅长雪眉头一挑,难道她已经听到风声了?绝无可能,赐婚这件事,女帝后来又与他几番商议,都未曾有定论。女帝一方面想拉住米家为做大周的钱袋子,为大周效力。另一方面又看重米团之才想让米团于后宫之中辅佐汉王李檀。可是她又怕李檀性格怯懦,被米团左右,外戚干政与国不利。
若是平时的女帝必然早有决断,可是女帝此时人在病中,病的昏昏沉沉竟然有些犹豫不决,这更让傅长雪痛苦不已。
他根本不想让米团趟入这潭浑水!诸王之乱犹在昨日,此番女帝一如先帝一般在太子人选上久久不决,难保不会再有动荡,而他不愿米团被牵连在此。
可是世事哪能皆如人愿,傅长雪这几日一想到米团要为汉王王妃,便心如刀绞。谁料,下午竟有人回报,米团与汉王携手游园。
这个消息宛若晴空霹雳,将傅长雪钉在原地。
米团与汉王携手游园?
汉王是知道要被赐婚了吗?
米团是知道要被赐婚了吗?
米团,难道喜欢汉王?
一瞬间,他的脑中空空如也。
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了米府门外。他看着紧闭的大门,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傅长雪啊傅长雪,你自诩心怀天下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可就一个消息,一个人,便让你方寸大乱了。
团团,你当真是我的穿肠毒药,诛心难解。
傅长雪抬头看向米团,她眼中关切的眼神,透露着她的心思。
她关心他,虽然她口口声声的喊他亚台大人,保持着和自己的距离,可是她还是关心着自己的,不是吗?
他看着她,笑容从眼底浮现,眼中华彩初绽,看的米团心头噗通一跳。
米团只觉得他的眼中仿佛有万千星河,竟让自己移不开视线,看痴了。
“团团,我没事,宫中也无事,你放心吧。”
傅长雪的声音如醇香老酒,听在耳中竟是醉人。米团回过神才发现,她就这么站在傅长雪身前,两人竟是贴的这么近。
米团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急忙转过身去,招呼桂圆来添茶。而桂圆早就在米团走进书房的时候,就将书房里的人都遣了出去,连她自己也自觉的悄悄的守在屋外,让他们两人好好说话。
傅长雪来米府,桂圆别提多高兴了。她一早认定傅长雪和她们家小姐是两情相悦的,要不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婚约,说不定亚台大人和她们家小姐早就成亲了呢!
这下子那个苏家小姐可算成亲了,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亚台大人和她们家小姐的了!可小姐还是自己在纠结,所以这种关键时刻,她桂圆必须发挥作用,让他们好好相处相处!
却不想两人还没聊一会儿呢,米团就在里面喊她了,桂圆赶紧迈着小短腿,跑进去,却见米团红着一张脸,在那里吩咐自己给傅长雪添茶。
有戏!
桂圆乐不颠的拿着茶壶去加热水了,这里米团总算平下了自己的情绪。转身对傅长雪问道:
“亚台大人,当真宫中无事?陛下已有数日不曾临朝,我听宇文兄说,陛下病重,御医束手无策,可是当真?”
宇文翊,此人向来与汉王亲厚,为何在此时要传这样的消息给米团?
傅长雪眉头轻蹙,对米团说道:
“团团,陛下虽然凤体欠佳,但是仍能处理政务,怎么会病重?只是需要休养所以才不上早朝。你不要胡思乱想。”
“当真?”米团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看向傅长雪,她原本混沌的脑子忽然清明了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亚台大人,你现在所说的话,可是与张显宗张大人,如出一辙。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与他,只会发出同一种声音了?”
米团的话咄咄逼人,听的傅长雪一惊,张显宗?她竟然认为自己与张显宗为伍?
自从女帝病重,张显宗的野心越发的明显,近来更是明目张胆把持朝政,与刘肃争锋相对。
她竟然将自己与张显宗划为一党?
傅长雪不可置信的看向米团,痛心道:
“团团,若是别人这么说,我或许一笑置之,不屑与其理论。可是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我在你的眼中难道竟是那般弄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