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杨媒婆将话题又抛给了自己,米团笑了笑,她示意杨媒婆坐下,她对两人笑道:
“汉王殿下,是在下的朋友。我对他很是熟悉,诚如二位所言,汉王殿下,能文能武,学富五车,乃世间龙凤。”
李鹤听米团将李檀这么狠夸一遍,心中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却不料米团话锋一转有又继续说道:
“只是,在下已然身受皇恩,在朝为官。大周律法有言,凡在职为官之女子,若要嫁人成婚,便要辞去官职。
可如今,正值我大周多事之秋,正是我辈为国尽忠之时,我怎能因这儿女私情而不顾家国大义,辜负皇恩呢?
还望越王殿下海涵,恕我不能接受这门亲事。国不安,为人臣者亦难安。”
米团的话说的李鹤皱起了眉头,他不以为然的说道:
“米家丫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女子本来就该在家相夫教子,生儿育女。说什么为国尽忠?那是男人的事情,只要你答应这件婚事,我自当为你禀明皇帝,让你辞官回家嫁人,料她绝不敢责怪你。
更何况,皇帝缠绵病榻,已有数月。汉王现在已然是监国,你为朝廷分忧,便是为汉王分忧。既然如此又何必执着于那一官半职?你嫁与汉王,来年若能生下一男半女,为皇家延绵子嗣,于大周也是有功之臣啊!”
米团听出了李鹤字里行间中对女帝的不满,以及对自己的蔑视。
女帝人虽然缠绵病榻,但是大周的皇帝终归还在皇位上。可此时这位越王殿下却当着她这个臣子的面,暗示女帝就快不行了,汉王必然会继承皇位登基,到底意欲何为?
米团缓缓站了起来,向着皇宫的方向高高拱手道:
“陛下,与我有知遇之恩。在下身为天子门生,不能不忘恩负义,做个不仁不孝之徒。与汉王殿下结亲这件事,怕是不妥。让越王殿下与杨妈妈白跑一趟,辛苦了。”
“你家丫头,你!”
李鹤一听米团竟然拒绝的如此干净利落,刚想发作米团将他打断转头对米贵吩咐道:
“米总管,汉王殿下送来的礼物,礼金,相关东西一概奉还,不要有任何遗漏。你亲自去办,明白吗?”
米团将自己刚才发放在桌上的礼单递到米贵的手上。米贵心领神会的一拱手,带着人便去清点东西了。
“米大人,这……你这……”
这话才说了个开头,米团已经一副要送客的样子,杨媒婆一下子就不安了起来,她努力扯着笑容,走上前,还没开口就被米团笑容可掬的打断了。
“杨妈妈。”米团满面笑容的又看向越王李鹤,好声好气的说道:“在下,政务繁忙,稍后还要去御史台。就不虚留二位了。越王殿下,请。”
说罢转身带着桂圆红枣便往内院走,一边走一边对唐瑾朗声吩咐道:
“唐瑾,送客。”
“是,主人。”唐瑾沉声应道,一闪身挡在欲拦下米团的杨媒婆面前。
唐瑾如今的身量也是相当的高大结实,他往杨媒婆跟前一站,竟将米团远去的身影挡了个结结实实。杨媒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米团扬长而去,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本来她还以为接了笔大买卖!没想到,汉王那边冷若冰霜,米家这边铁板一块。她夹在中间,真是欲哭无泪啊!
李鹤见米团这般坚决的拒绝走人,顿觉一张老脸没处放,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一甩袖子,冷哼一声,便回了自己的王府。然后打发人去了趟汉王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李檀。自己则将门一关,连汉王都不见了。
是日,汉王府上。
端坐在书房内的汉王,听着越王李鹤派来的人,描述着提亲那天的景象。
“好,知道了,辛苦你了,回去替我好好谢谢越王殿下。跟越王殿下说,不日我亦会亲自登门拜谢。”
来人扒了扒头发,说道:“殿下不用登门拜谢了,我们家殿下说,他从今日起,闭门谢客,谁都不见,连殿下也不见了。”
“好吧。”李檀微微颔首,让他离开。
果然,越王多半是被米团给气着了。以米团那个嘴皮子,当真说起事情来,只怕即便是越王殿下,也会被她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早前听闻,她当时为了拒绝嫁给自己,不让陛下赐婚,宁愿向陛下说自己愿意终生不嫁。
团儿,你当真这么讨厌我,宁愿终生不嫁,也不愿嫁给我吗?
李檀的目光投向窗外中庭,庭中,花草萌芽,一片新绿,到处皆是欣欣向荣,一片生机勃勃之色。而他的心,却好像还留在冬天。那个和米团在御花园的梅树下,相遇的冬天。
他老早便知晓她的姓名,在他母后与他所说的那些祖辈的故事中,总是会提到米家人的姓名。他每每在京中信步而行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会对米家商铺,多看两眼。甚至想看看传说中集万千宠爱为一身,被米友仁溺爱长大的米家独生女长什么模样。
只可惜,他这个愿望一直没实现。直到米团进宫的那一天,他终于见到了她的真颜。
当真,一眼便是千年。
只是米家的独生女京城米家的千金,生来便注定了与众不同的命运。就与他一样,生来就注定身不由己。
他这些年,总是想着办法若有似无的与米团亲近,借宇文翊的手,与她合办书屋,邀请她来参加留春宴。可是米团却总是在他可掌控的距离之外,对他有礼微笑。他费劲心思也未能将两人的关系往前迈近一步。
而女帝,只是一个念头闪过,便将他们两个给绑在了一起。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团儿,你注定要嫁给我,又何必这般挣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