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黑色铁扇生生挡住的踏雪剑,米团脸上露出惊艳之色,这下确定无疑了。这把黑色折扇,正是鬼手用西蜀腹地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寒光玄铁打造而成,名为青峰。
对可斩万物的踏雪剑来说,只有这寒光玄铁,是她的死敌。当年她师父在玲珑棋谷授她踏雪剑的时候,便特地嘱咐过,遇到持有黑色铁扇,红色鬼针的人,一定要避开。因为,那是她唯一的对手。
而米团却偏偏不信邪,所以这些年来一直派人四下打听这鬼手的消息。却没想到当真皇天不负有心人,让她找到了。而且还不是一个,是两个。
米团笑眯眯的撤下踏雪剑,将剑收回剑鞘。俞伯珺在她的注视下,亦将折扇收起,他明白,这一战,他们两人是注定平手。
可是他此刻心中的好奇却更盛,他看着米团笑意满满的脸,一瞬间,忽然所有的问题和答案都混成了一团,刚才似乎就要冒出来的答案一家子就不见了。
为什么她会知道鬼手?
为什么她还认得鬼针?
为什么她一口认定自己就是鬼手的徒弟?
为什么她像是早就知道踏雪剑根本不能斩断铁扇一样?那眼神,又期待,又紧张,还带着一丝惊艳!
简直和他看到踏雪剑的时候一模一样!
难道这个米团,也跟他一样什么都知道了?
无数问题,忽然一股脑儿的全压了上来,而他,并没有答案。俞伯珺有一种崩溃的感觉,他看向米团,伸出撑着自己的脑门,努力想要镇定下来。
米团很是配合的朝唐瑾招了招手,让他带着傅长雪从房顶上下来,回到园中小亭内,安坐。
卫长风带着傅长雪稳稳落地,傅长雪一落地就紧张的上上下下的抓着米团看了一遍,犹是不安的问道:
“怎么样了?团团?你可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看那些针,应该有淬有剧毒,你当真一根都没有碰到吗?”
米团安抚的拍了拍傅长雪的手,笑道:
“没事,没事。我的功夫好着呢!一根都没碰到,全被我打进地上的青石砖里了!再说,就算被那个鬼针扎到了也没事的,放心!”
傅长雪看了看依然扎在青石砖上的红鬼针,心有余悸的问道:
“所以说,那鬼针上并没有淬毒?”
“怎么会呢?蜀中的鬼手前辈可是用毒的高手高高手!他的所用的武器都淬有剧毒,个个都是见血封喉的呢!就是因为如此,鬼手前辈在江湖上还有个特别响亮的外号,叫毒丈夫。”
“什么?那你!”傅长雪看着米团嘻嘻哈哈无所谓的样子,顿时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想一想更是后怕不已,他脸上神色一凝,斥道:团团,你怎么能这般胡闹?就算你有心要试探俞公子,又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米团一看,傅长雪似乎真的生气,黑了脸。赶紧收了脸上的笑意,可心里想着他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慰才这样生气,顿时心里又更有些开心。她偷偷嘿嘿笑了笑,却见傅长雪的脸上又黑了一层,赶紧收敛神色,现宝似的,对傅长雪神神秘秘的说道:
“小雪,当真没事的!唐瑾身上有解药,我当真是不怕那个鬼针的!”
“什么?唐瑾?唐瑾身上为什么会有蜀中唐门的独门解药?”
一直站在原地,在自己的世界中处于崩溃边缘的俞伯珺忽然开口接过了米团的话。
米团抬头看向他,俞伯珺看了看米团,又看了看唐瑾,忽然他的目光凝在唐瑾身上。
“唐瑾……唐瑾……唐……”
他的视线锁在唐瑾的身上,直到走到他跟前,俞伯珺才站住脚步。
“唐瑾,这么多年了,我找了这么多天下姓唐的人,为什么就单单忽略掉了你?小师弟!”
俞伯珺的眼中忽然大放异彩,他欢呼一声,张开双臂扑向唐瑾,却被唐瑾一脚踹在毫无防备的胸口。
这是怎么回事?
与米团并肩坐在亭中石凳上的傅长雪,用眼神无声的看向米团问道。
米团冲他眨了眨眼睛,小声道:“没事,你别管。安心喝茶就好。”
整个人已经不知所以的傅长雪只好和米团一起,端着茶盏,默默品茶,看着唐瑾走出亭外,一把拔出长剑刺向俞伯珺。
“咦,不对!这不是怜光。小师弟,你的怜光剑呢?”
俞伯珺手持折扇,一边躲着唐瑾的招式,一边问道:
“小师弟,你的怜光虽然比不上我的青峰,可是那也是师父的赠剑啊,你把它弄哪儿去了?该不会是,我走了以后,你学我,也去江湖流浪,结果吃不上饭,将怜光当了换银子?”
俞伯珺不着调的话,仿佛疯狂扇动火堆的芭蕉扇,将唐瑾彻底推向了愤怒的边缘。
只见他长剑一收,身影一错,转瞬间,竟是人影三分,又三分。将俞伯珺围阵中,个人影长剑出鞘,统统指向俞伯珺。
“啧啧,真是了不得,我们家小瑾当真出息了,竟然会这招!太帅了,我都还是第一回见!当真是深藏不露啊!”
米团感慨的摇着头,连连咋舌。傅长雪侧脸看着她,感觉她似乎相当乐在其中,仿佛身处戏园子看戏一样,而她手上现在,离看戏,也就差一把瓜子了。
傅长雪抬首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不甚赞同的轻声说道:
“小没良心的,不管你知道些什么,也不该如此看戏。看起来,这段过往,唐瑾他并不好受。”
米团抱着自己的脑袋,揉了揉,又看了眼唐瑾,难得的决定暂时不与傅长雪计较,她轻哼一声,不服气的说道:
“我才不是看戏呢!这对小瑾来说,可是好事!也算是了结了他多年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