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团看着余无一逶迤而去的背影,心中除了妖娆绮丽,竟然想不到别的词句。
“不用管他。”
俞伯珺的话拉回了米团的思绪,她收拾心神看向俞伯珺,终于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余无一走后,茶楼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人,而隔壁绣春楼却渐响起了鼓乐之声。
“俞公子,到底如何了?”
“失手了。”
什么?
米团脸色骤变,大吃一惊。
这个等了她一天一夜的消息,是绝对不允许失手的——大婚那日的行营布防图。
米团的心中其实并没有她表现的那般确定,她需要确定汉王李檀的心思,他到底会不会在大婚那天逼宫,京畿行营的部兵图最能显示他的意图。
她让轻功卓绝的俞伯珺去行营窥探究竟,他竟然失手了。京畿左右行营,兵力超过两万人,他可受伤?
米团站起身来,走到俞伯珺跟前,细细将他看了一遍。
“你,你干嘛?”
米团忽然靠近,俞伯珺的心噗通猛的跳了一下,脸竟有些发红。
“昨晚失手,所以你今天消息才迟发。京畿左右行营,万人之众,你轻功再好,也难逃冷枪暗箭。你可曾受伤?”
这个天气,他一身长袍,从脖子到脚脖子都遮的严严实实,倒是看不出有哪里受伤。米团眉头一蹙,伸手便将俞伯珺的衣领拉开。
果然,他的胸口缠着层层白纱,白纱上渗着隐隐血迹。
“米少主,你,你……你!!!”
衣领一开一合之间,俞伯珺一把抓回自己的衣领,捂了个严严实实。他面红耳赤的连连后退,你了半天竟是说不出第二个字。
他这自诩风流,在十三景中名头响亮的爱花人,今天竟然被眼前这个个子娇小,年纪轻轻的女子给拉了衣领,看尽风光,这说出去谁能信?
而那个始作俑者,却站在原地脸色比他还难看。
“是我错了。”
米团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
“余老板说得对,我不该让你冒险。你堂堂东风客,本该逍遥江湖。而不是被卷入这样的事情。”
米团将手握的死紧,她怎么会这么做出这样的决定?她看向身边的唐瑾,心中愧疚更深。
她明知道,俞伯珺会愿意与她合作,不过是因为对唐瑾的愧疚之心,想要弥补当年缺憾。而她却狡诈的利用了这点,一次次的让俞伯珺为她卖命,奔波在一个又一个险境之中。
这件事,余无一应该是知道的,所以他临走的时候,才会丢下那句话。
她真是该死!什么时候,她也变得像刘肃那般一样,将别人心中痛楚化作挟持的利器了。
米团眼中暗沉一片,她从怀中拿出一个青色小瓷瓶,轻轻放在桌上,对俞伯珺说道:
“俞公子,这是南楚药圣所赠的疗伤圣药。早晚涂在受伤之处,无论是刀伤见骨或是箭有余毒,皆可治愈。”
南楚药圣?
俞伯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米团是在探查自己身上的伤势。心里泛起一片暖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是昨夜夜探京畿行营所受的箭伤。
他受米团之托去京畿左右行营刺探虚实,寻大婚那日的布防图。却不想,京畿行营忽然加强防守。他好不容易寻到了空挡,潜入中帐,还未找到布防图的所在,便被巡逻守卫发现了。一场恶战,他毫无优势可言。若非余无一及时赶到,只怕他这条命,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回到绣春楼,余无一将他一顿好骂,可是他不后悔,他只是懊恼自己没有拿到布防图。本来想算今天再另外想办法,却没想到没有在约定时间等到消息的米团却找上门来了。
“米少主,多谢关心。我没事的,区区穿杨箭,还不能将我怎么样。今晚,我会再探京畿行营,定拿回布防图。”
“不行。”
俞伯珺话没说完,就被米团斩钉截铁的打断了。她的目光扫过他的胸口,又暗淡了几分。
“京畿行营特制的穿杨箭,百步穿杨,弹无虚发,力大势沉。射在碗口粗的树上,树且会断,更何况是射在人的身上。俞公子虽是武功卓绝,却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躯,断不可轻视。公子还是在此好生养伤,这件事从现在开始与你无关。”
“怎会与我无关?亚台大人现在正在滕州调兵,若没有我从中协调,你们要如何行动?”
俞伯珺有些着急了,米团脸上的黯淡已经将她愧疚的内心泄露了个十成十。该死的余无一也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真是会给他添乱。
清君侧,这三个字,看似简单,实则困难重重。若不是他早就知道滕州太守早就与刘肃势不两立,傅长雪前去游说让他兴兵响应怎会成功?
现在米团却因为他受伤而愧疚,不想让他再牵涉其中。可是滕州太守已然同意傅长雪的计策,决议起兵响应。此事一定,其他那些看汉王和刘肃不顺眼的人,自然也会揭竿而起,此势力一旦扩散开来,又岂是米团和傅长雪两个人就能控制住的?
“米少主,凡事要以大局为重,我这区区箭伤根本不碍事。”俞伯珺补充道。
“当真不碍事?”
米团眉头紧锁,出手如电,脚步一错,长袖一扫,已然将俞伯珺制住。
俞伯珺脸色变了变,米团抬手一扯,俞伯珺刚刚拉好的领口又被拉开,他胸前的白纱,因为方才意图强行运功,撕裂了伤口,已然被鲜血浸透。
米团眼中暗红一片,她看了眼俞伯珺,眼中全是痛惜。
“都成这样了,还要强行运功骗我吗?”
米团将俞伯珺的衣领拉回原位,轻轻放开他,叹息道:
“俞公子,朝堂相争,不适合你这个闲云野鹤。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与你本来也不过是买卖消息而已,如今钱货两讫,我就不叨饶了。此药,记得按时用,告辞。”
米团对俞伯珺拱手作揖长施一礼,拂袖而去。
“你等等。”
俞伯珺看着米团要走,情急之下一把抓住米团的袖角。米团叹息一声,抽回自己的衣袖,从怀中掏出沉甸甸满满一袋小金珠,放在俞伯珺的手上,对他轻声道:
“京城到时候怕是不安全,你还是早些离去吧。唐瑾,我定不会让他涉险。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