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她的夫君和女儿,怎么都爱这么折腾自己呢。赵佑娴无奈的叹息着,对米团说道:
“再看吧,你爹他啊,可是不服老的。”
米团见赵佑娴的心情似乎终于好了点,心里才稍稍放下些。此时红枣捧着茶具走了进来,将茶壶放在桌上,一杯放在米团跟前,另一杯轻轻放在赵佑娴的面前,对她低头说道:
“老夫人,这是小姐特地为您准备的白牡丹。”
说罢,福了福,退了下去。
赵佑娴暖心的看了看米团,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你这孩子,倒是学会了疼人。”
说罢,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果然是清甜爽口,齿间生香。
“不错,好茶。
赵佑娴放下茶盏,看了看米团然后对米团说道:
“团儿,来,为娘给你梳头。”
米团听话的坐到了梳妆台边,她从妆奁里拿出一个红木梳子,递给赵佑娴,赵佑娴拿起她的长发,一边梳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的说道: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米团细细听着她娘念念叨叨的话,不由的笑出声来。
“娘,这不是喜婆子说的话吗?您怎么也会?”
赵佑娴笑了笑,她的回忆似乎回到了久远前,那个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的时代。
“为娘小的时候,有个很好看的姐姐。她是家里的大姐姐,所以最早出嫁。那是时候,大姐姐是远嫁,出嫁的时候规矩很多,按道理是不许为娘去看的。可是为娘那时候还很小,趁着嬷嬷们不注意,就偷偷溜进了大姐的房间。”
米团听着赵佑娴的话,也笑了起来。
“娘,您小时候是那么调皮的吗?”
赵佑娴一边为米团梳头,一边笑的暖意融融的说道:
“是呀,所以你爹总说,你其实是随了我,才这么爱闯祸。”
“才不是呢!我可是爹娘的小棉袄!娘,然后呢然后呢?”米团追问着。
“然后呀。”赵佑娴又陷入回忆中,缓缓说道:
“那时候的情形我一直都深深记在脑子里,大姐她,穿着大红的袍子,坐在梳妆台前,嬷嬷为她梳着头。一边梳她一边哭。等嬷嬷说完,她已经哭的像个泪人了。”
米团的心,沉了下来了。远嫁新娘,心情大多这般吧。远离故土,爹娘再也见不到面。她这一走,留下的,唯有泪水了。
赵佑娴看着自己手上大红色的梳子,越看越像那个嬷嬷手上拿着的那个梳子,那时候,她站在大姐的身边,看着嬷嬷为她梳头,而现在,她变成了帮自己女儿梳头的人。可是她的女儿没哭,她的眼泪,却是止不住了。
一滴温热的眼泪,滴入米团的颈中。
“娘……”
米团转过身,看着她娘,一滴滴眼泪止不住的直往外流。她叹了口气,拿来丝帕,轻轻为她娘擦去泪水。
她娘今晚,尤其爱哭。而她却一滴眼泪都没有,因为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娘!您放心,我一定没事的!明天,明天过后我一定将一切都告诉您。别哭了,您哭的我心里可真是难过的受不了。”
“当真?你真的不会再瞒着娘了吗?”赵佑娴眼泪汪汪的盯着米团,向她索取保证。
“当然当真!”隐瞒家人的滋味并不好受,米团无奈的叹息。
“团儿,我真的太担心你了。”赵佑娴好不容易止住泪水,叹息道。
“没事的,没事的。”米团连连安慰道。
良久,赵佑娴终于缓和了情绪,平静了下来。她擦干眼泪,看了看米团的梳妆台上,简单的妆奁盒子,问道:
“团儿,明日你出嫁的行头可都准备齐了?”
“准备齐了准备齐了。”米团赶忙答道:“东西太多,放在我这里,我嫌麻烦就让桂圆帮我收起来了。”
“嗯。”赵佑娴点点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对米团说到:“团儿,你可想好,明日戴什么玉佩?你……可要戴那块御赐的龙凤玉佩?”
米团沉默了,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她下午从书房里带回来的那枚玉佩。那个将俞伯珺牵连进来的玉佩。
心里想着,米团便将那个玉佩拿了出来,放在赵佑娴的手上问道:
“娘,这个玉佩是我在爹的书房里发现的。它被藏在机关盒里面,看起来神神秘秘的。甚至还被偷儿给惦记了,幸亏我出手及时才无碍。这个玉佩到底是到底有什么来头?”
“嗯,我听你爹说了,团儿的机关术倒是精进不少。”
赵佑娴接过那枚玉佩,拿在手上把玩着,眼中闪过一片别样神采。半晌后,她将玉佩放回米团手中,淡淡的笑了笑道:
“这枚玉佩,本是为娘的……爹在为娘周岁之时,赐给为娘的。用的是稀世之玉请的能工巧匠,花费数年凝光而刻,方得此物。
为娘曾经爱不释手,从不离身。可是,那都是从前了。这机关盒的机关术本该无人能解,却没想到被你给解开了。也罢,便送你吧。”
“哇!那是外公送您的周岁之礼!娘,你这么随便的就送给我了啊!太随便了吧。”
米团听完来历小心翼翼的捧着,哇哇大叫,被赵佑娴在脑门上拍了一巴掌,笑骂道:
“你这孩子,就知道瞎闹。”
赵佑娴寻来一段红线,穿在玉佩之上,将她系在米团的腰上,走远几步看了看,赞叹道:
“不愧是我的团儿,佩上这块玉果真是好看。”
“真的吗?真的吗?”米团难得被她娘夸奖,高兴的不得了。
赵佑娴看着米团抓着玉佩爱不释手的样子,心中暗想道: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在这大周国内,应该已经没有人认识这块玉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