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明白?”
王贵妃意味深长的深深看着左甄棠,左甄棠坐在椅子上,却是目不斜视。而他的心里却是明镜一般,对王贵妃的言下之意摸的一清二楚。
现在在大燕的后宫之中,笼统而言分为两派。一派受刘皇后庇护,而另一派则追随王贵妃。两派人马各自不服,分庭抗礼,表面上一派和谐,暗地里却是斗得你死我活。
刘皇后是宰相刘永的长女,在皇帝还是亲王的时候便由先帝指婚,嫁进了王府做了王妃,可谓是身家显赫,地位非凡。所以皇帝一登基,就扶她做了皇后。
刘皇后生性内向,本来就不爱说话,在王府里的时候就连个丫鬟都没打过,说话大声一点都会脸红,是个典型的世家大小姐的品格。所以,后宫的那些争斗风波,她根本都不放在眼里,偶尔有些人,闹得出格了,她才出手制止。所以这些人暗地里闹得在凶,斗的再狠,表面上却总是一片祥和。
这些正是刘皇后所求的,而对王贵妃来说,却是闹心至极。
王贵妃此人,虽然也出身名门乃翰林院大学士王继胜的长女,可是她的身上却没有一点世家小姐的端庄娴静之姿。她飞扬跋扈,脾性乖张,尤其爱争强好胜,性格十分泼辣。
可偏偏这样的性子,配上她那副倾城倾国的模样,却正中皇帝的下怀。一时之间,她在宫中风头无两,独得圣宠,竟是连皇后都要处于下风了。
皇帝的偏爱,助长了王贵妃的野心。久而久之,便不再满足贵妃的头衔,将目光盯上了皇后的宝座。而二皇子赵佑钧的出生,更让她开始将野心付诸于行动。让程奉德为她召集客卿,便是第一步的打算。
当程奉德将这些告诉左甄棠的时候,他本是半信半疑,直到今天,他见到了王贵妃和赵佑钧本人,才彻底相信了程奉德的话。
王贵妃这个女人,真是愚蠢至极。可是也正是这样愚蠢的人,才会有这样愚蠢的念头,而他却是可以将她的妄想变成现实的人。
说王贵妃愚蠢,倒不是因为他自负,而是她对自己的轻信,一开口将自己对大皇子的厌恶展现殆尽。
要知道这些都是大忌讳,而王贵妃却不在乎,因为她总觉得自己必然能赢。所以她丝毫不在乎的向他展现着自己的好恶,甚至希望从他的嘴里得到肯定,听到他效忠的誓词。
既然她想要,那他自然是可以满足她的,他也乐意满足她,毕竟他们的最终目的,都是一个。
于是左甄棠低下头,对王贵妃拱手说道:
“贵妃娘娘心中所想之事,微臣是明白的。如今宫中,郑王殿下虽然尚且年幼,可是聪明过人,事事通透。陛下更是已经在宫中请了大儒教导殿下。想来殿下年纪再稍稍长一些,心性稍定,便大有可为了。”
王贵妃听左甄棠这么说,倒是有些不高兴了。这个左甄棠,说的都是些什么?若是要找先生教书,她何必在宫外养他们这么一群人?还冒险出来见他?难道读书人一个个都是榆木脑袋吗?
也好,反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佑钧又与他颇为投缘,她倒是没所谓和他直说了
左右也不过是个乡野村夫之子,她要拿捏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想到这里王贵妃冷哼一声,凉凉道:
“左大人,皇儿在宫中自有先生教导,我让程先生请你来,可不是来请你教书的。”
果然是个愚蠢的女人,现在就要亮底牌是不是有些太早了呢?
左甄棠面色自若的应道:
“微臣愚钝,愿听贵妃娘娘教诲。”
真是个蠢材!亏的程奉德还说他聪明过人!王贵妃见他这副恭敬不已,洗耳恭听的模样心里反而来了火气。
“我的皇儿,在陛下这么多子嗣中,最受陛下喜爱。陛下常常说,佑钧就是生的晚了些,不然若是皇长子,封他做太子也未必不可。不知道左大人认为如何?”
左甄棠嘴角一抹笑意一闪而过,他低头道:
“正所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陛下慧眼识真金,殿下这般年纪已是如此聪慧,向来前途定时无量。”
这话说的王贵妃心里倒是颇为受用,她从鼻子哼了一声,继续说道:
“那当然!只可惜,偏偏大皇子是从皇后肚子里崩出来的,不然谁也当不了我皇儿的路!”
左甄棠见王贵妃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再装傻下去只怕有些不合时宜了,于是他淡淡一笑,接过话来说道:
“贵妃娘娘此言差矣。”
王贵妃一提起皇后就生气,提到她儿子就更生气。她气呼呼的话还没说完,却被左甄棠给打断了,倒是有些不开心,于是一挑眉口气不佳的问道:
“本宫哪里说的不对,还请左大人赐教。”
左甄棠一听这话,便知道王贵妃心里来了脾气,他也不慌,只是缓缓说道:
“郑王殿下,于此时生,自带天命。天命之子的路又有谁能挡的住呢?来与去,只是时间罢了,贵妃娘娘您说是不是?”
王贵妃的眼睛因为左甄棠的这句话而陡然闪亮起来,天命之人,天选之子!没错,这宫中,除了她的皇儿,还有谁配得上这八个字?区区大皇子何惧之有,除掉便可。
于是她压低声音向左甄棠那里倾过身子,轻声问道:
“那个大皇子和皇后,本宫看的实在碍眼。左大人,你可有什么好计策?”
左甄棠微笑的摇了摇头,这个王贵妃,当真是心急。
“贵妃娘娘,欲成大事,又何在此一时呢?殿下如今也不过才五岁而已,贵妃娘娘还请稍安勿躁,静待来日吧。”
左甄棠胸有成竹的样子,看在王贵妃的眼中,她第一次觉得程奉德当真找对了人。
很好。
欲成大事,必先利其器。王贵妃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拿出了宫中娘娘的做派,看着左甄棠说道:
“左大人,皇儿,我就托付给你了。这郑王府我也交给你了。王府里的事情,我准你先斩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