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伯珺一看余无一这副要跟他理论一番的样子立刻认怂,余无一心中想着赵佑娴的事情,也就决定不与他计较了。他轻哼一声,一拂袖,率先往绣春楼走去。一边走一边淡淡说道:
“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连赵佑娴都放松了警惕,让米团在大婚的时候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将玉佩挂在身上出来,实在有些考虑不周。”
俞伯珺跟在余无一的身边,一边走一边赞同道:
“确实如此,那米夫人或许认为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他们人又在大周的京城,燕国皇宫里的东西应该没人认得,却不想引来了燕国的前太守闻守义。”
忽然俞伯珺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余无一见他停下不走,便转身看着他,只见俞伯珺脸色大变,看向余无一说道:
“无一,闻守义莫非是来找赵佑娴的?”
余无一对俞伯珺这个后知后觉的反应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不急不缓的说道:
“听闻这个闻守义,已经在燕国与大周交界的混乱之地,拉起了队伍,招兵买马想要和朝廷分庭抗礼。却没想到这会子他却跑到大周来了,这天下当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都二十多年过去了,赵佑娴活着的并嫁给米友仁这件事,竟然还是被挖了出来。”
“他找赵佑娴做什么呢?一个前太守,一个名义上已经亡故的公主,能做什么?”
俞伯珺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可是他却不敢去想,他也不能想。他不知道米团现在知不知道这件事,他害怕刚捡回一条命的米团再去阎王跟前挂上名字。
余无一看着一脸纠结的俞伯珺,眼中笑意沉沉。他的沉香小扇点在俞伯珺的胸口,轻声道:
“刚刚经历过的戏码,你怎么就忘了呢?古往今来,朝野内外,不过如此。”
说罢他迈开大步径自往绣春楼走去,俞伯珺看他就要走远,急忙快步赶上拉住他,问道:
“你别走那么快啊,现在这种情况,一边有李檀的甲兵盯着,一边有事那个闻守义的人盯着,米友仁和他夫人的尸身不能就这么放在这里吧,要赶紧运出去入土为才好啊。”
余无一停下步伐,看了看着急的俞伯珺,一拂袖,扯开了他拉住自己的手,笑眯眯的看着他,双手一摊说道:
“你不能用功,米团和唐瑾还在养伤。我只有两只手,要怎么带着他们一家三口去城外掩埋建冢立碑?你说我该怎么办?不如你给我出个主意?”
俞伯珺被余无一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余无一歪着头看着他,等了半晌,却不见俞伯珺说一个字,手上小扇一打,径自走了。一边走一边朗声念道:
“何愁青山不埋骨,江河迢迢入海流。”
回到绣春楼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俞伯珺跟在余无一的身后,本想着去他的房间再做商议,却不想余无一腿一抬便往米团的房间走去了,俞伯珺果断拉住了他,问道:
“你干什么去?”
余无一眼中笑意沉沉的看着俞伯珺,说道:“既然你没法给我出主意,我就找米团给我出主意啰。”
“什么?”俞伯珺一听更是将他抓的死死的,着急道:“你这是发什么疯?我跟你说,你别乱来啊。”
余无一眼中闪过一抹不快,抬手拍开俞伯珺抓住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向俞伯珺说道:
“我发疯?没错,我大概就是疯了,才会在这种时候,去搭救你的心上人。”
说完他一把推开俞伯珺,快步走进米团的房间。
“无一!你等等!”
俞伯珺追着余无一走进了米团的房间,却发现,她已然醒转过来,半靠在床上,她的两个侍女红枣和桂圆正坐在她身边的脚踏上,三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看到余无一和俞伯珺两人走了进来,主仆三人停止了交谈,桂圆拉着红枣,站起身来,对余无一和俞伯珺福了福,礼数周到。
俞伯珺一看到米团已经醒来,赶紧关切地问道:
“米姑娘,你醒了?身体感觉好点没?”
米团感激的看了眼俞伯珺,她知道若不是看在俞伯珺的面子上,只怕余无一不会出手相救,于是她对俞伯珺欠了欠身,轻声道:
“多谢俞公子关心。余老板妙手回春,我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连我侍女的伤也是全依赖老板所治。此救命之恩,米团不敢忘。”
余无一听了米团的话,笑了笑。倒是看着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红枣和桂圆,让他越发的满意起来。这两个丫头很不错,自从他将她们两个和米团唐瑾一起带回来,她们两个就很少说话,极为谨慎的跟在他身边,照顾着米团和唐瑾。
她们很懂规矩,五天来,一句多话都没问过,不哭不闹,就这么守着米团。
很好,他就喜欢嘴巴严又懂规矩的人。
余无一心情大好的撩袍坐在米团的对面,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开口问道:
“醒了?脖子后面还疼吗?”
米团脸上一红,余无一的手上的力气真是够大的,她醒来以后,脖子后面的剧痛立刻让她明白了一切。而这痛也让她的脑子清醒了下来,想起自己之前哭闹着要回米宅将爹娘的尸体掩埋的行为,当真是无脑之举。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别说运功将飞至米宅,只怕走出这绣春楼都困难。而余无一好心出手相救,她醒来不仅没有道谢,反而哭闹不停,实在不该这般。
米团在床上欠了欠身,对余无一说道:
“之前是我不对,让余老板见笑了,我实在是挂念爹娘,才会这般心急,还请余老板赎罪。”
余无一看着低着头的米团,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挂念爹娘,何错之有。不过既然你挂念爹娘,我便顺手将你爹娘的尸身带了回来。”
“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