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果?那是什么东西?”米团从没听过这个名字,“是药?还是食物?”
米团疑惑的目光,在虞美人的脸上密密搜寻,可是连虞美人自己都不知道他娘留给他的那个长生果是什么东西,又怎么告知米团呢?
于是他走到他仍然瘫在地上的那堆零碎边,翻出那个装长生果的小瓷瓶,递到米团的手上,对她老老实实的说道:
“我不知道长生果是什么,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听王……王大娘说是,这好像我们族里的圣物。只是我娘死的时候我还小,或许她曾经和我说过,我不记得了吧。”
原来虞美人的娘亲已经过世了,米团的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虞美人轻描淡写的话语,触动了。她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
“既然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又是族里的圣物,想来定是极好的东西。谢谢你,小虞。”
虞美人听着米团的话眼睛一亮,“你叫我小虞?这是对我的爱称吗?我好高兴啊!”
米团刚刚温柔起来的心,被他这句话说的又挂上了黑线,她咬牙说道:
“不是爱称,只是一个简称。”
“简称吗……那我也喜欢,毕竟是团子姐姐给我起的。”虞美人仍是高兴不已,笑得没心没肺。
团子姐姐……?
米团皱起眉头,在她半昏半醒之间好像就听到虞美人这么喊过她,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叫自己团子姐姐?米团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虞美人,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小虞,为什么你要叫我团子姐姐?”
虞美人浑身一僵,他张了张嘴,本来准备要袒露的话语,却在这个时候梗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说不出来,他真的说不出……
米团看出了他的一样,皱眉问道:“小虞你……怎么了?”
米团的疑问落在虞美人的耳中,让他打了个激灵。他一咧嘴,勾起一抹笑容,倾国倾城。他将自己藏入这倾城之笑中,声音更是温柔了几分。
“因为团子你比我大,所以我就叫你姐姐呀,尊长而重道方为君子,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虞美人长长的睫毛遮挡着他眼中的心事,他笑得人比花娇艳,美的令人心动,丝毫不露破绽。坐在他对面的米团,冷冷扫了他一眼,凉凉道:
“难看。”
虞美人微微一怔,笑容却仍是完美无缺。米团看不下去的伸出手捏着他的脸,硬生生的将他这丈倾城倾国的绝色脸蛋给捏出了个极丑的鬼脸,看的她自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不想笑就别笑,不想回答我的问题就说不想说就行了。假笑笑得太丑了,没眼看。”
虞美人滑腻的肌肤捏在手上触感分外的好,米团索性捏着他的脸一顿揉,把他给她气的直吐血的仇给彻底报了。看着虞美人被她捏的红扑扑的脸蛋,米团这才心满意足的撒开手,端起茶杯美美的喝了起来。
虞美人的脸红了,他的心更暖了。这些年他四处游历,去过各种地方,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们总是希望他笑,笑得再妖娆些,再美一些。即便是在宫中,他也总是要笑,因为那个人说,他的笑最像她。
虞美人点点头,眼中有些湿润,可脸上却绽出了源自内心,灿烂无比的笑容。米团都看呆了,她原本以为白凤年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男子了,小时候的那惊鸿一面当真是惊为天人。
又或许顾兮影是最为妖孽的,那一举手一投足,仿佛要人命似的。
再或者常百草才是最为美的不可方物,不食人间烟火的。
可是如今虞美人的面前,米团才发现,真正的倾城倾国这四个字,当真是非他莫属。尤其他这发自内心的璀璨笑容,让她都快看呆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容颜,在她的心中也不能和那个人相比。
他如风如松,如冰雪般寒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又如三月春风一般温暖,令人心醉神迷。
他学富五车,才华横溢,年纪轻轻就被冠以大周第一公子之名。
他是大周最年轻的状元,大周最年轻的御史大夫。他曾是大周的肱骨之臣,却因为她而被牵连,沦为朝廷钦犯。
他是她的小雪,她的心之所向,她的天涯沦落人。可她现在甚至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方,是生是死。她,对不起他。
米团的心沉了下来,坠往心底的最深处,那个她深深掩埋着他们的过往的地方。自从汉王府事变以来,她便很少提起过他的名字。她不敢,她不愿,她害怕她一说,一切她想逃避的事情,就会变成现实,将她彻底击垮。
虞美人不知所以的看着刚才还笑得十分开怀,现在却陷入沮丧中的米团。难道是他又说错了什么吗?他小心翼翼的戳了戳米团,试探的问道:
“团子姐姐,你怎么了?我又惹你生气了吗?”
团子姐姐四个字,将米团一下子从自己的世界里抽了回来。她陡然回神,面带歉意的对虞美人说道:
“抱歉,我走神了。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只是我想起了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对她很重要的人,虞美人的脑子里自动自发的开始搜索起他一路搜集的关于米团的小道消息,然后开口问道:
“是长雪公子吗?”
米团微微一怔,看向虞美人问道:“你,当真知道他?”
虞美人肯定的点了点头,对米团说道:
“当然知道啊,他是大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御史大夫,身份很是尊贵。然后因为你四处沾花惹草,伤了他的心,他愤然辞官而去,回家种田了。”
“回家……回家种田?”
米团都听傻了,这是哪个版本的八卦?他明明已经和自己一样被朝廷在全境通缉中,怎么可能回家种田?米团好心的对虞美人提示道:
“傅长雪,他现在可是和我一样在被朝廷全境通缉中,怎么可能回家种田?小书生就算乱扯也要扯个像的吧。这里你都信?”
米团的话让虞美人认真的思考了起来,他想了想,然后对米团认真说道:
“这个我知道,但是朝廷发了通缉令这么久了,那位长雪公子不是也还没抓到吗?小书生可是有内幕的人,我从寿州一路南下,在很多有名的茶馆里都有他的铁杆拥护者!我相信她这么说一定有她的理由,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相信他的说法?所以我相信她说的话。”
米团彻底被虞美人给打败了,这是什么逻辑?小书生说的可是她的故事哎!她本人明明就站在他的面前,明明她就是最大的佐证,可是他却说,他愿意相信小书生?难道她是个假人吗?
“小虞我都跟你说了,小书生那个家伙,最会乱扯了。她和我一起在竹里书屋的时候,就最会用噱头吸引客人了。更何况那个家伙懒得要死,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怎么会去跟着傅长雪了解他的……”
说道这里米团猛地停住了,她赫然发现,就像她说的那样,小书生是一个非常懒的人。不仅懒而且其实还很胆小,每次她嘴欠在书里嘲讽了什么不该嘲讽的人,人家找上门来她都是第一时间跑来找她帮忙,从来不敢自己出头。
在竹里书屋的时候,虽然那些糊弄人的噱头都是小书生想出来的,但是却不是她张罗的,她只负责出点子,动动嘴,然后剩下的事情都是江罄绮去办的。以她的性子,在汉王府事变之后,肯定是第一时间就跑路,找个好地方躲起来了。又怎么会在各个茶馆逗留,还一个劲的说她的故事,以此为噱头,惹得路人到处四下传播?
米团的心猛烈的跳了起来,她的脑子里已然有了一个鲜明的答案,可是她不敢面对,不敢去想。她现在又害怕又兴奋,整个人都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
虞美人见米团说话只说了一半就闭口不语,脸色越来越差,便跟着担心了起来。
“团子姐姐,你怎么了?是又哪里不舒服了吗?”
“不是!”米团尽量克制住自己的声音,向虞美人进一步求证道:“小虞,你之前说,你见过小书生,对不对?”
“没错,我见过他,还不止一次呢,每次他说书只要能赶过去我都会赶过去。”
因为我想听关于你的故事。虞美人的眼中诉说着他未说出口的话,而米团却心不在此。她的一颗心全在小书生的身上,她又开口问道:
“那你可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是男是女,身量多高?说话声音如何?”
虞美人见米团这么问,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他当然是男人啊,个子也很高,而且很瘦。虽然他穿的袍子很宽大但是看得出来他很瘦,大概是光说书得的银子还吃不饱饭吧。至于说话么,总是不急不缓的,听他说话总让人如沐春风。”
米团的心随着虞美人的话不断跳动,他没说一句,她的就更确定一分,等他说完,米团已是忍不住泪流满面。吓得虞美人手忙脚乱的到处找小帕给她擦脸。
“哎,团子姐姐,你别哭啊。是我说的不对吗?你别吓我,我现在可经不起吓了。”
米团被虞美人的话逗得破涕为笑,她使劲摇了摇头,对虞美人说道:
“你没说错,你说的很对!就是他,就是他。”
当真是她的小雪,大周的长雪公子啊!他定是安然脱身了,但是孤身游走在京城之外,跟她联系不上,所以才用假扮小书生,用这种在各大茶馆到处说书的方法给她放消息。
他真是太聪明了,当年她们身为皇上米家何等荣耀,如今没落至此,令人唏嘘。而她身为米家的独生女,当年女帝跟前的红人,至今未嫁。好不容易被赐婚嫁给了当时的汉王现在皇帝,却又在大婚的喜堂上弄了那么大的动静,直至如今被朝廷全境通缉。
她的故事发生在汉王府内,多少人想知道,却又没法知道。当傅长雪假扮的小书生在茶馆里,将这些事情的内幕八卦那么一报,自然有无数人想去听。自然那些去听的人就变成了为他与她传递消息的人。
米团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心里暗道:小雪呀小雪,你这个家伙编排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把你自己说的那么委屈可怜,好似我当真抛弃了似的。
真是拿你没办法。
米团的眼中的温柔缱绻,一丝不漏的落在了虞美人的眼中,他痴痴地看着,竟是看呆了。
“团子姐姐,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个小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