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米团再次将这个问题问出,而裴贞则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再次问道:
“小师妹,你真的不知道八木庄是什么意思吗?”
八木庄……能有什么意思呢?
米团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沾着茶水在身边的桌子上一笔一划的写下这三个字。写着写着,忽然米团猛地站了起来。她知道了,她知道了!
八木……米!
隐藏在暗处的米家商铺!
米团猛地抬起头,看向裴贞。米友仁的话一遍遍的在她的耳中响起:
“将信寄出去,找到他们。团儿,你一定能找到他们,他们不在户部的案册之上,他们也不曾打米字旗号,他们是爹为你留下的后路,虽然这个时候与你说这些或许还有些早,可是这些后路会助你在王府里屹立不倒。”
信,金哨!
米团从怀中摸出金哨,这个金哨与别的金哨都不一样,莫非……
裴贞看着金哨眼中掠过一片精光,他脸上的笑容更是肆无忌惮的越扯越大。他很期待的看着米团,似乎在等她吹响。于是米团将金哨放进嘴里,用力吹了一声。
悠悠哨音,远远随风而去,在夜空中飘散。米团站在小竹屋里一动不动的等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么,但是她的内心蠢蠢欲动,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就在此时,一声长啸由远及近。一只雪白的巨大海雕,从小竹屋打开的窗户外一头扎了进来,稳稳的停在了米团的肩头,米团顿觉肩膀一沉。
雪雕?竟然是雪雕!
米团惊愕的看向裴贞,只见裴贞伸出手,他的手上此刻带上了一只银色的手套,他冲停在米团肩膀上的雪雕摇了摇头,雪雕直接从米团的肩膀毫不留恋的飞向的裴贞的手上。
“乖乖乖,小雪真是乖孩子。去吧,去玩吧,没事了。”
裴贞摸着硕大的雪雕,仿佛哄着孩子一般的与它轻声呢喃。雪雕仿佛听得懂人语一般,拍了拍翅膀,从它进来的那个窗户,又飞了出去,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米团这下可真是相当震惊了,她万万没想到,她爹留给她的那个不曾登记在册的米家商铺竟然叫八木庄,更没想到裴贞竟然是越州八木庄的老板。
“师兄,你竟然认识我爹?你是越州那家八木庄的老板?”
裴贞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服,卸下银色手套,放在桌边。米团这才发现,这手套竟然是银丝铁线织成。
“这两个问题,你问的不对。”裴贞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不对?怎么说?”米团更加讶异了。
裴贞从桌子地下摸出灯挑,挑了挑灯芯,然后又端起放在一边的茶盏,茶盏中的茶慢慢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盏,端在手上闻着从茶盏里溢出的香气,冲米团笑道:
“因为,我不是越州八木庄的老板,而是这整个大周的八木庄的老板。而这些八木庄,是我和米老爷子,一起创建的。”
他是整个大周的八木庄的老板?他与爹一起创建了八木庄?
他可是南翁的大弟子啊,玲珑棋谷首徒,为什么会和他爹去建什么八木庄?
“大师兄,这是师父的意思吗?”米团紧紧盯着裴贞,不愿错看他任何一个表情。
裴贞似乎早就料到米团会这么问,嘴角轻咧,笑了笑。抬眼开了眼米团,点头道:
“不错,这正是那个老头子的意思。”
怎么可能?她师父可是方外剑仙,踏足红尘只是一时兴起,流连于此处的风景而已。她师父向来来无影去无踪,虽然小时候教她武功的时候颇为严厉,可是在她展现出惊人的天赋之后,南翁对她而言,已然是放养了。
武学全靠面壁思过的时候自己领悟,招式全靠她偷偷回岛,挨揍还手的时候自行体会。
这样闲云野鹤的师父,怎么会插手她爹的事情?更别说让他最得意的大弟子参与其中了。
“师父为什么要参与其中?为什么要让大师兄你也参与其中?这就是你们一直瞒着我,你不与我见面的原因?”
米团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裴贞则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人皇现世,何其重要。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若是人皇心怀恶念,则整个人世将万劫不复。所以老头子带着我,去了你家,想要将犹在襁褓的你带走。让你终生留在玲珑棋谷,与世隔绝。
可是他的这个想法遭到了米老先生的严词拒绝,他坚决不让老头子带你走,他想要你成为一个普通,过普通的生活。”
说到这里,裴贞摇摇头,笑了起来。当时米友仁和赵佑娴跪在他师父的面前,求他放过米团,让她留在米家的样子他至今难忘。
赵佑娴死死抱着米团,躲在米友仁的身后,而米友仁伸着双臂将母女俩护在身后,寸步不让,视死如归。
虽然甚至不需要南翁出手,那时,裴贞只要一招,一剑就可以轻松了结米友仁和赵佑娴,直接带走尚在襁褓中的米团,可是南翁不愿那样。
他说:“他入世,是为了救世,而不是灭世,更不是为了杀戮。”
于是他决定收米团为徒,希望在自己的引导和管教之下,能将这幼小的人皇引向正途。
事实证明,南翁的做法是正确的,米团确实一直走在正途上。只是变得有点笨,有点令他这个大师兄看不下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