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知道这些?米团心中一惊,转念一想,周曙他们所住的客栈是八木庄,裴贞在那里有眼线也正常。可是她实在不喜欢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的感觉,于是她开口反问道:
“为什么要监视我?”
裴贞被米团这么一问,笑意更深,他打开小扇不急不慢的扇着,一边扇一边说道:
“监视?这不叫监视,我是奉了师命和米老先生的嘱托在保护你。”
“保护?”米团冷笑一声,说道:“既然保护,那为什么不在官兵抵达的时候出面相救?”
裴贞不以为然的说道:“那几个官兵,虾兵蟹将而已,还需要我的人出手吗?你自己不就搞定了?”
“那是因为周曙的人出手相救,若非他的侍卫及时出手相救,后果不堪设想,你知道吗!”
米团一想到自己竟然让虞美人单身涉险,就无比的懊悔。而裴贞却丝毫不同情她,他冷眼看着她自责的神情,漠然开口道:
“小师妹,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既然你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路,那么你就必须接受这条路上必然会有的牺牲。”
“牺牲?什么牺牲?为什么要有牺牲?如果这条路上必须有牺牲,我宁愿牺牲的是我!”
米团竭斯底里的冲着裴贞大喊,裴贞目光深深的看着米团,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只剩一脸认真。他一把抓住米团,认真的问道:
“小师妹,这话是你自己说的,你可不能后悔。”
“什么不能后悔?牺牲我吗?”
被裴贞这么一抓,米团也冷静了下来,她茫然的看向裴贞,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不错。”
裴贞放开米团,看着她苍白的脸,茫然的双眼。心中忽然有些不忍,她还这么小,这么天真,这么单纯。对于前面的荆棘之路一无所知。她不知道现在的悲伤都还不算悲伤,现在的痛苦都还不算痛苦。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双名为命运的手,一直在推着往前走。
裴贞的眼中,严肃中多了一抹怜悯,看在米团的眼中就更为奇怪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裴贞忽然变得这么奇怪,难得认真严肃的脸,看得竟然有些不习惯。
“师兄,你怎么了?”
米团小心翼翼的戳了戳裴贞,他猛然回神,拉回思绪。他轻咳一声,对米团慢慢说道:
“我没事,我只是想到了未来,你要做的事情,你要走的路,是何等的不易,心生感慨而已。”
“我要做的事情?”米团更加茫然了。
裴贞说到这里,越是欲言又止了。他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将真相告诉米团,他也是刚刚得到消息。
他这么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的米团有些心急,他的话说的她云里雾里,正在这里等着他的下文,可是他偏偏又不说了!这个大师兄,真是急死个人!
“到底是什么事情,都说到这份上了,大师兄,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
米团的催促让裴贞把心一横,反正她迟早要知道的,现在告诉她,也能早做准备。裴贞看向米团,认真的说道:
“师妹,今天在你醒之前,我出了一趟玲珑棋谷。见了一个人,拿回一样东西。你猜猜看,是什么?”
米团冲天翻了白眼,无语道:“师兄啊,你都说了,我都还没醒,我怎么知道你见了谁,拿了什么?”
这个大师兄,真是有一种让她抓狂的冲动,不对,是揍他的冲动!她忍!
“好歹,猜一猜。”裴贞撑着脑袋冲米团笑道。
“好吧。”米团拗不过他,于是随口说道:“银子。”
裴贞闻言微微一愣,摇摇头,从怀中取出一个明黄色的小袋子,递到米团的手上笑道:
“真是个小财迷,不过这个东西,可比银子厉害。”
米团不明就里的接过袋子,拿到手上一看就发现不对。这个袋子是只有皇室才可以用的明黄贡锦,打开一看里面一个明黄的绢帛上面用朱砂笔寥寥写了几句话,下面盖有大周皇帝圣印。仔细一看,那寥寥几字竟然是写的传位于江宁府米氏之女米团!
传位于江宁府米氏之女米团?
这是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怎么可能呢?明明李檀已经顺利即位,怎么会突然跑出来这么个东西?
这个东西绝对会要她的命!
米团一脸仓皇的看向裴贞,将手上绢帛牢牢紧握,声音颤抖着,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见了谁?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裴贞一脸不以为然,挑眉道:“看不出来吗?这是传位诏书啊。”
“这绝对不是传位诏书!大周的新帝早已登基,这是一个伪诏!”
米团的心跳的很快,她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她紧紧捏着手上的绢帛捏的指节发白,几乎要将手里的绢帛捏碎。似乎是要将这个绢帛带来的烦恼,一起捏碎一般。
“是吗?”裴贞一瞬不瞬的盯着米团毫不退让的问道:“如果你觉得是假的为什么生气?为什么怕的脸都白了?”
裴贞笃定的表情,让米团更加不安。他十分确定这是什么,这表示他一定见过了宫里的人,可是宫里的人……会是谁?
米团迅速的将宫里可能的人选过了一遍,却没有头绪,可是无论是谁,这个人都很有问题。为什么那个人早不交晚不交,偏偏是在她出现在玲珑棋谷的时候将这个诏书交出来?
那个人是什么用意?这份诏书除了那个人和裴贞还有多少人知道?李檀名正言顺登基了那么久,百官早就臣服于他。现在,就在她被四处通缉的时候,拿出这个诏书来到底用意何在?
这个诏书,和她,和整个米府被灭门,到底有什么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