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从天而降。晶莹剔透,寂静无声。
米团伸出手去,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自己的手上慢慢的融化,慢慢的从一片白色的六边形的小花变成了一汪晶莹。
融化的水滴,从指缝中溜走,仿若一滴眼泪,落向大地。
茫茫雪原,一望无际,灰色的天空和莹白的大地在远处模糊成一片。仿佛一层漂浮着的轻雾,似有若无,似远又近。
静谧的空气中,不见寒气,也感受不到一丝冰冷。松软的雪花堆积在地上,像棉花球一样的绵软,又恰到好处的支撑着她,让她光裸的小脚稳稳的踩在地面上。
真是奇怪,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米团抬起头,感受着雪花从脸庞上滑过。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凉的空气中竟然弥散着一股清甜的花香。
花香?这样大雪纷飞之地,怎么会有鲜花?
可是,这里看似酷寒,却又没有一丝寒气,很不寻常。而此时弥散在空气中的花香,又越发馥郁了起来,清甜的味道,撩拨着米团心底的某一个地方,激出一丝渴望,让她不自觉地迈开步子,循着香味的来处,踏雪而去。
雪依然无声无息的下着,雪地里的那排小巧的脚印,转瞬间,便被静静飘落的雪花隐去了痕迹。仿佛这个世界,从未有人踏足过。
而行走在雪原上的米团,却对这些浑然不知。她就这么在雪原上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丝毫不觉得寒冷,也不觉得疲累。
终于,她从茫茫雪原走到了一片绿草茵茵,繁花盛开之地。而那馥郁的花香,正是由此而来。
这味道,真是好闻。
米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馥郁花香揽入胸怀。而当她定下神来,放眼向四处看去之时,四周的美景却让她呆立在了原地。
这是怎样的人间仙境!
青青的草原上,繁花盛开,天空一改之前的灰暗,变得明亮而澄净。湛蓝的颜色,让飘曳在空中的云彩,都显得更白了几分。
天空的尽头,是被积雪覆盖的延绵起伏的高山。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隐隐透出一抹冰蓝色,与天空仿佛连成了一线。
而从那高山上顺流而下的融雪,早已汇成了涓涓细流,延绵相交,从高高的云顶之上,一路奔流而下。带着巨大的隆隆之声,冲进离此处不远处的巨大湖泊之中,在湖面泛起层层水雾。
“费了这么半天劲,总算找到了吗?”
一个女子的慵懒之声,骤然在米团的耳边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什么人?出来!”
米团闻声顿时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都戒备起来,右手习惯性的往腰间一探,却是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她的踏雪剑呢?
当踏雪剑三个字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米团的头忽然如早电击一般,疼痛难忍,疼的她忍不住抱着头,蹲了下去,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啧啧啧,竟然这般不堪一击,你的存在真是多余。”
话语之间,一个雪白身影,显现在米团的身边。她弯下腰,蹲在米团的身旁,单手捏决,往米团头顶一罩,止住了米团的颤抖。然后伸手一把抓住米团的下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
剧烈的头痛,就这么奇迹般的消失了。米团还来不及奇怪,映入眼帘的脸孔,让她震惊不已。
那眼,那眉,那鼻,那唇。
对面这个人的一颦一笑,甚至身上穿的衣服,都和自己一模一样。
“你……你……!”
“我?你?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看着米团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女子哈哈大笑,她笑得甚是开心,连被她抓着的米团都能感觉出她的痛快。
“这般的美貌,这世上除了一个米团,还能有谁呢?”
女子忽然笑声一收,捏住米团下巴的手一紧,将米团的脸与自己拉近。
只见,她的眼中神色骤变,哪里还有什么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恨意。她死死的盯着米团,视线在她的脸上搜寻着什么,看了半天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可算把你给等来了!你在外面那个世界,是不是很快活?是不是?”
女子看似纤细的双手竟似有无穷的力量,铁钳一般捏的她一动也不能动。米团吃痛的锁紧眉头,却是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她现在心乱如麻,浑身冰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又身在何处?对面这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喜怒无常的女子又是谁?
米团此刻震惊未平,疑虑又起,整个脑袋彻底乱成了一团。她奋力挣扎,想要挣开女子的掌控,可是却是徒劳无功。她的踏雪剑不知所踪,她的内力无从凝聚,米团从未如此仓惶过。
“你害怕了……哈!”
女子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光,一抹笑容在她的嘴角绽放。她放开了米团,满意的看着她僵硬惶恐的模样,一抹嘲讽掠过脸庞。
“我,我没有害怕!”
米团勉强的反驳着,可当那女子放开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却开始不可遏制的颤抖了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在她的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被那女子触碰之后慢慢苏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
冷静!一定要冷静!
米团一边深深的呼吸着,一边连连后退,直退到身后的参天巨树之下,方与那女子拉开了些距离。
可这并没有让她更好受些,她只觉得周遭的空气越来越冷,甚至冷的哈出了白气。那双踩过皑皑冰原也不觉得寒冷的小脚,竟然在这茵茵碧草之上,感到了刺骨阴寒。
那女子就这么歪着头,看着米团一步步后退,直到她冷的面色煞白,双唇失去血色才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米团一番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愚蠢!真是愚蠢透顶!你也不过如此,不过如此而已。”
“你,真是……莫名其妙。”米团强忍颤栗开口斥道。
她现在已经冷的牙齿都上下打架了,她有气无力的靠在高耸入云的参天巨树上,全凭心中一个意念死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她长这么大天南地北的也都走过,可是却从未有哪里像这里现在这般,让她的血液都要结冰了。可即便这样,她的脑子缺仍是混沌一团,让她无法思考。仿佛是有谁,将她的思维笼住,不欲让她思考一般。
是谁?
忽然,一个念头电光火石的从她脑中掠过,速度之快让她根本抓不住。
是什么?
米团死死抓住树干,企图抓住这一闪而过的清明,只听啪嗒一声,斑驳的树皮在米团手中碎裂,枯黄的树皮将米团的手指划出一道血痕。
鲜红的血珠,缓缓渗入树干。忽然间,那几乎枯死一般的参天巨树,竟然发出沙沙之声,枯黄的枝干竟似重获新生一般,重新长出了翠绿的新叶。
这是什么古怪?
米团赶紧收回手,却发现,手上的伤口虽小,可血却止不住。一滴滴血珠落在莹莹碧绿的草地之上,血珠滴落之处,一片片赤红的曼陀罗花灿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