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寒草木凋,”
“梅花凌寒香。”
“忧忧愁愁,心事纷纷扰扰,”
“哀哀叹叹,解不尽相思之意。”
“寒夜捣衣,思不尽远方之人,”
“登高望远,望不尽天涯之路。”
对完最后一副,阿姨的眉间闪过一丝喜悦,却消失的极快,叫人捉摸不定。
我偷偷捏了一把汗,这哪是对对子,分明是考我。而后,一幅空白画卷铺于桌上,大河山川,美人田园,随你所愿,泼墨丹青,一个时辰之后,她来查阅。
提笔,家乡那片荷花池映入眼帘。
如嫣姐姐酷爱荷花之出淤泥而不染,每年播种,到了夏日,盛开的青莲招来无数蜻蜓蝴蝶,水天一色,花红叶碧。
画毕,我长长伸了个懒腰,将画卷示与霍阿姨,她嘴角笑意明显,“此画虽非风景名胜,但贵在清新脱俗,这池塘,这荷花,都很细致,若无纯熟的笔触,画不出其美态。”她吩咐手下人去请楚妍姑姑来,那么这个楚妍姑姑必是她的心腹。
很快,一位穿金戴银的美妇来到大殿,她的年纪比霍阿姨稍轻,浓妆艳抹,珠光宝气。她一语指出我的歌舞,“跳支舞,弹首曲子来听吧!”
舞蹈并非我的强项,因而不敢班门弄斧,只有抚弦,弹起古曲《广陵散》,曲罢,二位脸上都颇有喜色,道:“方才匆忙,未及请教姑娘芳名,父母籍贯。”
我深知吹嘘无用,便坦然回答:“晚辈姓柳,名蓦秋,家在江西柴桑,自幼父母早亡,在叔父和婶婶的庇佑下长大,上面还有一个姐姐,所学诗书琴艺,皆由叔父教授。”
“什么,你姓柳?”
霍阿姨不知为何陡然激动,双眼瞪圆,我点点头,“是。”
这个名字还是我自己起得,河边柳树初泛黄,蓦然回首,已是秋天,由此而来。
霍阿姨回头与侍女对视了一眼,走下来拉住我的手,“诸葛亮隆中种菜,尚能三分天下,百里奚讨饭十年,尚能位极人臣,自古英雄不问出处,你天资聪颖,诗书纯青,教坊里有的是师傅,好比你楚妍姑姑,就是舞艺出众之人,日后若有疑问,大可与姐妹一起切磋,相信凭你的悟性,很快能一鸣惊人。一等主子,实至名归,玉池,去库房领百两黄金,做蓦秋签约之用,另赐美味佳肴一桌、淳萃殿香浴一次、丝绸锦缎数匹、金玉首饰数箱,再赐小楼一座,童仆数名,如此安排,你可满意?”
“多谢霍阿姨厚爱,多谢姑姑赏识。”我跪而再拜,领下这头等的风光。
淳萃殿内,水汽迷蒙,老妈妈舀着香汤为我清洗玉体,水池里姹紫嫣红的花瓣,宛若一条长河,斑斑驳驳,星星点点。
“柳姑娘玉体香滑,肤若凝脂,与当年的吴姑娘如出一辙!”我接过浴巾轻拭脖颈,“晚辈粗制愚钝,怎敢与他人相提并论。”
她解开我的秀发散在水里,“柳姑娘过谦了,老身服侍之人过万,第一次见您这样身量如仙的,坊中美女如云,而唯有您,堪称为‘婀娜’二字。”
迈出浴池,更有侍女为我更衣梳妆,眉间盈盈一点红,两颊汪汪一圆靥,胭脂轻轻点绛唇,娥翅浓浓小重山,镜中之秋,恍若天人。
霍阿姨与姑姑在门外,见了焕然一新的我,脸上绽出惊喜,我巧笑嫣然,拜别二位。
贺家庄,讨债的已提前闹上门,我把金子扔到他们脚下,任他们自己去捡。
“姐姐,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稷良害怕的哭喊,我抚着他胳膊上鲜红的血印子,痛斥那群地痞,“马上滚!”
华姨见他们走了,悬在半空的心终落地,庆幸之余,她又顾虑难消,问我哪来的金子?我急忙扯谎,说在琴行教琴,华姨半信半疑,似有怀疑之色,我避开她,知晓太多反易招来祸端,我们萍水相逢,我已连累她遭人恫吓,稷良又那么小,希望他们能在平和安宁中度此一生,远离世上的阴谋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