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姐胸襟,晚生自愧不如,只是柳小姐,不论最后结局如何,都请还晚生一个清白!”
这个自然。
“以至三更了,您也该就寝了,告辞。”我提起花灯,哼着小曲移步,一路上荧光点点,飞舞在轻盈欢快的歌声里。草丛墙后,有没有人在窥探呢?走了怎么多路,从没有像现在一样,迫切希望有人在暗处窥探。今晚的幽会只是一个开始,往后,还有好多把柄,等着你们来抓!
我身轻如燕,一想到她们将用此来要挟,就开心的不得了,入坊许久,第一次抛出诱饵,等着她们上钩。
翼日,我特地让玉阶去药房抓了两味药——莪术与雄黄。
莪术有活血化瘀、催经止孕之效,常用之避孕,风尘女子为抗早孕,更会事后饮用。
而雄黄微毒,有孕的女子服用极有可能损害腹中胎儿,这两味药,在坊间流传久矣,是百试百灵的避孕良药。
玉阶去药房取药,自然会有记录,我要的,正是这个记录。接下来,我便时常派人给郑林溪送吃的送喝的,坐实倾慕之情。
这天,我刚要外出,忽见玉静和一群丫头抱着布匹而来,“不知有何贵干?”我笑问。
她脸上满布得意,“这是冯小姐出嫁用的布匹,你负责缝成红毯铺在她的花轿上,这条毯子要伴冯小姐一生,你要用心做,明白么?”
我微笑接过布匹,丝毫未露出不满,身处情网中的女子,怎会愁云满面?
夜半,寺院钟声响彻洛都,我浸完香浴,重理云鬓步态摇曳移步湖边。
醉心湖岸边,有大一片假山,是男女偷情风流艳遇的绝佳之地,前几日,还有一对痴男怨女在此纠缠,被守夜的婆婆逮到,连夜逐出,今天,竟换做我在里面演戏。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迈入假山群,郑林溪站在最里边,一脸难为情。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觉得很好玩儿,男女之事本是世人极其热衷之事,怎到他这儿,就变成犯罪了!
“柳小姐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女子的声誉是一辈子的事,若在此毁了,这辈子就完了!”
嘘!我警示他不要出声,湖对面已然响起悠悠的鹧鸪声,鱼已咬钩,就等着收网了!
“小点声,别被人听到!”
“黑灯瞎火的,哪有人,快!”
我与郑林溪,装模作样的鬼叫起来,只等着外面人问话,不久,外面就有人问:“是谁在那儿?”
我忍住笑,抽出裙上的丝绸腰带撂在地上,又把颈上纽扣解开,露出粉色抹胸,再把簪子一拔,一头长发凌空飘落,外面的人按捺不住,又问:“究竟是谁在那儿?再不出来,我可要喊人了!”
“不要,不要姐姐!”我衣衫不整的从里面跑出来,一头跪倒苦苦哀求,刘炀禾滴溜溜的瞪着我与郑林溪,嗔怒道:“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坊中素有规矩,不许与男子幽会,你怎么忘了!”
我使劲儿挤出两滴泪,恳求她不要将此事张扬出去,不论她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即便将主子之位拱手相让,也心甘情愿!
“妹妹说的哪里话,我是那种人吗?只是你们……”她低眉瞥到我露在外面的玉臂,玉臂上鲜红的守宫砂已褪去了颜色,与寻常妇人无异。
我仓皇将袖子拉下来,红着脸恳求她。
“今日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只是你要当心身子,别一而再,再而三的损坏。天色晚了,快点回去吧!”刘炀禾起身,我理好衣衫,跪拜其恩。
路上,我不停的掩嘴偷笑,听刚才那话,刘炀禾已认定我失身于郑林溪,佛口蛇心如她,接下来必有动作!
“别笑了,被人当场抓住就那么好笑?”郑林溪严肃斥责,借着星光,原来他的脸颊也红扑扑的,此次真是辛苦他,陪我上演如此下作的桥段,搞得他也从芊芊君子,沦为登徒浪子,倾慕他的那群姑娘,估计都哭过好几回了!
“以后再有这种事,劳烦柳小姐别来找我,帮忙简单,演戏可难,别人高不高兴我不清楚,唯独纤迢姑娘,一直把我当兄弟看待,闹出这种丑闻,得让她多难过!”郑林溪严词斥责,我心生愧疚,低言抱歉。
“我到了。今天……多谢你了”。清雅阁门前灯火如月,我启唇话别,心却隐隐不舍。
与他相处的这段日子,他恪守本分,从未越雷池一步,与只知醉生梦死的纨绔子弟相比,一龙一猪。
可惜身处红尘的我们,都须为将来谋划,私情私意,犹似天边的浮云,可望不可即。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身不由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