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求您留下我,不要赶走我,我再也不去通风报信了……
朦胧中,玉墨跪在脚下苦苦哀求,只见她浑身是土,似刚从土里爬出来,见我不说话,她一个箭步冲上来怒吼:若非你设计误导,我会落入陷阱吗?我才十四岁啊,凡事需要你指点提携,你倒好,把我往火坑里推!我恨你!
不要!我惨叫一声,眼睁睁见她哗啦哗啦的变成一块块黄土掉在地上,猛一惊魂,又是梦魇。
额上冷汗如豆一般大,我攥着被角,自言自语,玉墨死前,一定是恨我的,对吧?
我只想借她之手令玉静无处遁形,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朝霞,一点一点移近小楼,今天,是献礼之日,我展开画稿,静赏其中山峦河茵,若无刘炀禾提笔点缀,此画倒算佳作,多一些花草,非但失了美观,反有画蛇添足之感。
辰时,七位主子相约,向阿姨献礼,湘君见刘炀禾一直跟随我们,就想让她回去,谁知刘炀禾自信满满的回答,她也是去献礼的。
湘君一听,笑道:“姑娘,你们青蓝殿向阿姨献礼的时辰还未到呢,何须心急?”
刘炀禾走到我前头,兴冲冲的答道:“是蓦秋妹妹提议,要我与她一起来。她之所以会画《金园挂香玉》,还是我教她的,我们一起完成的作品,当然要一起进献。”
桂芝走上来打量刘炀禾的穿着,“姑娘,你这身束胸红裙,竟是蜀锦,上个月,巴蜀知府来京朝拜,带了许多蜀锦进贡,掀起一股穿戴蜀锦的风潮,阿姨分给我们每位主子一匹,以作时兴,我怎么没听说,青蓝殿也有份?放眼整个教坊,唯有主子可穿此锦缎,你一个学徒,焉能穿红着绿?”
刘炀禾一把将我拉出去,示意我为之解围,我和软的笑笑,不想顶撞两位姐姐。湘君与桂芝淡淡一笑,启步上前聊家常去了。
我暗暗冷笑,叫你整日招摇过市,浓妆艳抹比主子还花哨,从我那儿掳得好缎子、好首饰,一天换八次不重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正经主子,谁知,只是一个数年不出徒的学徒。现在终于有人看不下去,出言调教,真真过瘾!待会儿献画,我一定要打起精神,别跟上次一样,被你抢功!
“拜见阿姨。”
福熙堂,我们一字排开,冯栖梧位列七艳之首,她进献的,是五十亩土地,以示养育之恩;倚翠所献梨花木贵妃榻,希望阿姨高枕无忧;情珂所献汗血宝马坐骑,方便阿姨出行游览;婉珠进献西域乐器十二种,以增曲调;沈湘君与薛桂芝所献舞蹈图解一套,这支舞,由她们一手创作,并起名为“慈君折桂舞”,慈取自“霍慈珍”,君取自“沈湘君”,桂取自“薛桂芝”,以示尊贵。
诸位姐姐所献,非富即贵,相比之下,我的就太小家子气了。我捏紧画筒,不敢示人,倚翠姐姐戳戳我,示意我上前,我回过神,将画卷呈递上去,说:“晚辈不及各位姐姐有心,仅以一幅《金园挂香玉》以表恭贺。”
“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阿姨这儿不缺什么。”
玉池和玉瑰接过画卷,徐徐展开。
“这是千红楼,这是凝思亭,这是藏音楼,这是抚弦楼!”
“还有这儿,这是花园,这是醉心湖,湖里的锦鲤,都依稀可见呢!”
“妹妹有心了,将千红美景,尽收入画中!”桂芝赞叹。
“而且画得惟妙惟肖,别具一格!”倚翠笑言,而后她又话锋一转,谈起山坡上那大片大片的花,“只是这,画上一些花草未免画蛇添足。”
“是呢,这幅画哪都好,唯有这一处败笔,若无此处败笔,堪称完美!”
姐姐们乐呵呵的品评,刘炀禾的脸色却从红变绿,从绿变紫,山坡上这些花,是她硬要加上去的,现在惨遭批评,讽刺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