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领头男子粗重地笑出了声,他朝身后招了招手,命令道,“你们去,把女的抓了,男的杀了!”
“不可!”
望着提着刀,准备冲过来的山匪,我咬了咬牙,突然跪了下来。
我低伏着身,浓重的阴影掩去了我的表情。“我的……夫君是我唯一的助手,”指甲死死地陷入地面的泥土,我大声地,坚决地道,“没有了他,炼药,制药,问诊,就都没有办法完成!”
“所以,若让白夙为你们效力,请务必带上我的夫君一起!”我抬起头,直直地望着那位头领,目光炯然而笃定。
“黄老大,我看这丫头片子,倒是狡猾得很!”一小个子男子从群匪中钻了出来,斜斜地瞪了我一眼,哈着腰对头领道。
“这春水村,只我一个医师!”我直直地望着那“黄老大”的眼睛,从容地道,“我自幼学医,通晓药理,精于炼药制药,在方圆百里,已是小有名气,短时间内,就算是去沧州城内,你们也无法找到比我更好的!”
见他将信将疑地望着我,脸色却稍有缓和,我一鼓作气地说了下去:“如今骠骑大将军已然将剑锋指向了你们,我猜,应该已对你们进行了多番试探吧?大战当即,我这个医师的作用……您是聪明人,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一个山野村妇,倒是很有几分胆识,”那头领朗声大笑,随意地挥了挥手道,“那便将他们一起带走罢!”
“黄老大!”小个子男人有些不服。
“闭嘴!”
***
马车飞驰着颠簸在崎岖的山路上。
先生靠在车内一角,眉头紧蹙,虚汗直冒,任由我埋着头自顾自地在他的伤口捣鼓着,一声不吭,全身仍是冰冷得吓人。
我将白夙之前调配的药粉涂抹在那崩裂的,令人心惊肉跳的血口上,用带来的麻布重新包扎了一番。虽看着丑陋,却终于是止住了血。
不过幸好,这“黄老大”——全名黄炽,在听我说,我的“夫君”不仅是个哑巴,并且体弱多病,又受了伤,需要一辆马车之后,竟二话不说……真的弄来了一辆!虽然不知,他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
但好歹在这漫漫路途中,着实减轻了先生不少的痛苦。
然而,我并不会因为黄炽此时的依顺,而对他有所改观,更不可能原谅他。事实上,我的心里仍是对他恨得牙痒痒!
回想起从白夙白沐的小屋出来时,我看到的……春水村中的惨烈景象。
原本宁静而幽远的小村庄,此时,已然烧的烧,砸的砸,倒的倒,路边,街上,甚至田地里,随处可见农户们的尸体。熊熊赤焰恍若地狱里的鬼火,张开着狰狞的血盆大口,肆意地吞噬着这片土地,将那些罪恶的痕迹,都抹去了。
曾经的世外桃源,就因为他们这群令人发指的侵略者,变成了一片荒芜的废墟。
车轱辘滚滚转动,转眼间已离开沧州的地界,眼中的小村庄离我们越来越远……
最终,消逝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