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头，却见那南公子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一张脸红了紫，紫了绿的，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盯着我。半晌，他才不敢置信地道：“你就是姜家大小姐，姜止愚？”

我自嘲地笑了笑，“怎么，不像吧？”说着，我替他将后门打开，示意他可以走了。

“你！我，我……哎！算了算了我先走了！”他似是想说些什么，哼哼唧唧老半天，却又说不出个完整话儿，一步三回头之中，别别扭扭地走了。

真是个奇怪的公子哥儿。

……

……

“哎哟！咱们的小愚来了！”

刚迈进门，便听得二夫人热情地招呼道：“小愚啊，快来这儿坐着！”

自从这女人滑胎之后，父亲许是心中有愧，对她是愈发的关怀，山珍海味，金银珠宝不断，简直是像神仙般供着她，哄着她。一年过去，她倒也从那段阴影中走了出来，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精力充沛，趾高气扬的模样。听说在父亲给娘亲送去那些补品药品之后，她还在父亲面前大闹了一场呢。

今日这番模样，也不知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走近屋，不远处的一抹白影迅速地吸引了我的视线，我的心头一喜，正是先生！见我看了过来，他对我温和一笑，起身对父亲道：“徐州盐铺的事情，江谙自会妥善处理，还请姜兄放心。”

父亲唇角微勾，颔首道：“你办事，我自是放心的。”

先生淡笑道：“姜兄与南老爷还有事相商，江谙便先行告退了。”

二夫人乐呵呵地道：“江谙先生，你也不用急着走。小愚既已来了，你也算是她的长辈，在这儿听听，给些建议也未尝不可呀。”

本来还一头雾水的我，听了这话，心头骤然凉了下来。我蓦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冷冷道：“先生不是我的长辈。”

二夫人似是没料我会是这般反应，愣了愣，低声啐道：“你这孩子……”她有些尴尬地立在原地，求助般望向父亲。

“小愚，不得无礼。”父亲蹙眉瞥了我一眼，转而望向先生道，“小愚长这么大，仍是孩子脾气，还请先生莫要见怪。先生若是乏了，便早些回房休息罢。”

先生定定地望着我，黑眸的深处，却分明带着一丝浅浅的责怪。我固执地回望着他的目光，心中全无半分悔意。

他与我对视半晌，几不可察地一叹，遂与众人道别，离去。

我知道，他怪我不该当众顶撞二夫人。

虽然在春水村的时候，我也曾戏称先生为“表叔”，可我没有想到的是，当“长辈”二字，真正从二夫人的口中说出来，传入我的耳中时，我竟会觉得如此的难受，如此的刺耳！

先生与我并无血缘关系，只不过比我年长了些许，怎么就成了我的长辈呢？

这时，一旁的南老爷出声打破了沉寂，他拉着我的手，笑得满面和蔼。他徐徐道：“小愚啊，今日前来，本是要带我那逆子来与你见见。谁知，他竟仍是如此顽劣，盯了这么久，还是让他给溜了！”

“待我回去，定要打断那小子的腿！”南老爷摇了摇头，虽是一脸怒容，却仍是透着对儿子掩不住的宠溺，“不过，我家映然虽偶尔有些任性，却也是个心眼实诚的好孩子。日后你若见了他，定也能感受到他的好。”

听着听着，我觉得越来越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