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实证明,我真的不是这块料……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我便已然听得昏昏欲睡,任凭我如何努力地集中精神,账簿上的那些字都仿佛会跳舞一般,扭来扭去,丝毫看不真切。
萧杉似是瞧出我的不对劲,蹙眉道:“姜姑娘。”
我哭丧着脸,“我……我不想学了。”
他斩钉截铁地道:“不行。”
得了……看来我这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
“不行了不行了,”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支撑不住,哈欠连天地站起身来,哀求道,“萧夫子,您就让学生我出去走走,透口气吧!就一会儿,我透透气,马上就回来!”见他盯着我不做声,我立刻举起手来发誓道:“绝对不会溜走的!我,我保证!”
出了门洞,混杂着丝丝凉意的风吹到我的脸上,大杂院的众人一如既往地在忙碌着,洗衣服的姑娘,择菜的妇人,晒谷的男人,纳鞋底的老人……他们在并不宽敞的院子里来来去去地交错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清新的空气使我瞬间清醒了过来,我忍不住暗自啐道:姜止愚,一点儿账簿便将你给难倒了,你可真没用!
当我带着熊熊斗志重新走进了萧杉的屋子时,刚踏进门,却听得内室传来压抑的争吵声。
莫非是玲珑回来了?
我快步走了进去,却见屋内四人正僵持不下,剑拔弩张!萧杉咬牙切齿地站在屋子一头,而另一头则有一男一女比肩而立,男子一手持剑指着对面的萧杉,一手挟持着一位被捂住嘴的少女——正是许久未见的玲珑!
而这名男子,便是萧杉的那个死对头,平远侯府世子,訾凌越!
“怎么回事?”我面色一冷。
訾凌越阴森森地睨了我一眼,望着萧杉,冷笑一声道:“哟,你家今日还真是热闹啊。”
萧杉怒道:“放开她!”
就在这时,訾凌越身旁的女子突然站了出来,露出一副梨花带雨的面容,诚恳而略带哽咽地道:“萧公子,事到如今,我和凌越已然是走投无路了!挟持章姑娘,实属不得已之举!只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只需助我们躲过这一劫,最多半月,接应我们的人便会来了,届时若能成功逃出西宁,我与凌越自会记得你的仗义相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女子的脸很美,尤其是一双忽闪的大眼睛,如同荡漾着一汪春水,涟漪阵阵,盈盈动人,肌肤更是吹弹可破。衣着虽有意地以脏污进行掩饰,仍可看出其绰约曼妙之姿。
我霎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想来,街上那些官兵所搜寻的“宫中逃犯”,显然便是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子,皇帝的新宠——
曦妃娘娘,林曦儿。
没有想到,老侯爷訾云山刚入狱不久,平远侯府里便这般不太平:先是主母自尽,没过多久,其世子竟敢携皇帝的宠妃私奔!可怜这老侯爷归来之时,便能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物是人非了。
屋内陷入可怕的沉默之中,正当我琢磨着该从哪个角度偷袭他们,才能将玲珑救下来时,只听“扑通”一声,这位身份尊贵的女子,便蓦地在我们面前跪了下来。
“曦儿!”訾凌越惊怒道,“快起来!对于他们,你无须如此!”
林曦儿恍若未闻,她满眼悲戚地望了望萧杉,又看了我一眼,咬了咬唇道:“萧公子,姜姑娘!”
“求求你们,救救我和凌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