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萧幽暗如潭的注视让江幼晴头皮发麻,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幸好楚萧只是看了她一会便正色道:“安南,虽然我一直不知道皇上为何下令突然诛杀裕王府,可我一定会弄明白原因,你不要轻举妄动,一切有我。”
她不置可否,她本来就需要他的帮助。而且太阳底下就没有秘密,真相早晚会大白于天下,只是这真相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被揭示出来呢?她忽然有些心痛,脑中不觉出现记忆中的画面。
……
“乖女,来看看父王刚完善的布阵图,你大哥太笨,说了几遍才搞明白,还是我们家安南最聪明。”不到三十岁的裕王风神俊朗,意气风发,脸上总是挂着爽朗的笑,如夏日骄阳般灿烂。他总是让自己坐在他膝头,听他讲如何布阵作战,如何以少敌多。那时的裕王只能用意气风发来形容。
“江益之,安南才两岁,你再让她看布阵图以后就睡书房吧。”温柔的裕王妃连说狠话都是温温柔柔的样子。
江湛嘿嘿笑,偷偷在她耳边说:“乖女,你母妃生气了,我们改天再偷偷看,父王先给你输些内力,免得半夜又发冷,然后你去跟哥哥们玩。”
待身上热乎乎之后,江皓举起妹妹,让她坐在自己肩膀上,小心翼翼地抓好,“安南,大哥带你去看二哥。”
演武场上大汗淋漓的江衍见到他们,赶紧拿手巾擦干汗,顺手套上袍子,接过她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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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幼晴感受着记忆中的温暖,心中不仅感慨:这么有爱的一家人,怎么就毁灭于一夕之间。自己现在到底是江幼晴还是安南,第一次在她心中有了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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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王府已经被包围!我们走还是留?”江衍手持长剑,满面凛然。
“皓儿,你说呢?”裕王依然稳稳地端坐在书案前,看着面前的圣旨。
“父王,如果我们走了,更坐实了我们通敌叛国的罪名,这圣旨,他们就可以说是假昭。让母妃带着安南走吧,孩儿,陪父王一起。”
“王爷来不及了!他们已经杀进来了!您和世子公子赶紧走!”江陵满身血污的冲进来。
“江湛,你们还走得了吗?”来人一身纯白的衣衫,没有任何装饰物,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背后。他拢着双手,看上去随意的走了几步,却已到了书房门前。他身后,大嫂谷雨,二嫂谈瞳,还有不满周岁的小侄儿都被他们押了上来。
安南惊恐的看着这一切,她躲在帘后,本想出其不意的吓吓父王和哥哥的。
有人使劲抓住她的肩膀,生疼,她回头,“母……”
“嘘~晴儿,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记住你父王说过的每一句话。”裕王妃泪光闪闪,满眼的不舍和自责,颤抖着手拢着她的头发。
八岁的安南使劲点着头。
安觅柔摸着她的头,“好孩子,不要想着替我们报仇,也不要去查这件事的原因。母妃只要你快乐的生活下去。记住母妃说的。”
眼泪不可控制的流淌,她被母妃使劲向后推去,身后的侍卫捂住她的嘴,翻身躲在了书架后的暗格里。
……
江幼晴从不去主动回忆这一刻,她知道一旦翻开这一页,她就要背负起安南的责任,现在她不得不背负起这一切,因为这是她有可能回去的唯一的路。
“奇怪。”她忽然皱起额头。
“什么奇怪?”
“当年除了凌亦琛还有一个长长的头发,脸色惨白,穿着一身棉布白衣的男人。而且凌亦琛好像还挺害怕那人,态度极为恭敬。亲手杀死我父王的就是那个人。他是谁?”
楚萧闻言眼中风雷尽现,带着前所未有杀气,“是他!”
“谁?”楚萧的状态让她心底一颤。
“我和你父王的师叔,季贤。你身上的银装之毒也是他下的。”杀气未减,隐隐闪动着血色。
“谁?我父王和你的师叔?那毒叫银装?”名字还挺好听,只是这信息量太大,她得消化消化,心情也有些复杂,自己知道的越多,越觉得麻烦越大,这仇还真是牵扯甚多,自己到底能不能完成任务?
楚萧说,“我跟你父王不只是一起长大,还是战场上的生死至交,他救过我三次,帮我解围无数。我帮着他追你母妃,帮他掩护那些出格的做法。”
江幼晴听着他们是师兄弟更是惊讶不已,又听到他帮裕王追媳妇就已经很惊奇了。
他们的师父是安南祖父的至交好友沐云青,神阙派掌门,标准的隐士高人,当时老殷王再三相请也绝不入朝堂,隐居山林乐得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