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属于上位者独有的气势。
邵英不自觉地挺直了背,他看着沈轻灵,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劳二娘子忧心了,我与阿英并没有什么大事在身,定不会耽误二娘子的行程。”
三言两语自然是不可能让一个人轻易卸下防备,只不过沈轻灵从一开始看准的就不是邵英,而是冲动易怒,年少不更事的邵从。
“两位有镖师符,我见过,不似作伪,想来的确是官府在册的镖师。”沈轻灵从容地交手叠在膝上,目光温和有力地看着邵从,继续说道:“汴京地带的镖师鲜少南下,他们通常喜欢西出,那边的活计会给他们带来巨额收益。”
沈轻灵的目光落到邵英和邵从二人的佩剑上。
“那夜我曾窥到过两位的佩剑一眼,精铁打造,非寻常镖师用得起,想来在汴京该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不知为何要挂名到卢馆镇接活?”
时下官府对镖师的管控相当严苛,在册镖师若非有委托在身,不可随意离开在籍地。一方面,这是官府对行伍者的另类管控,另一方面,则凸显了李朝日益的重文抑武。
因此清楚这事,所以沈轻灵会思考得更深入一些。
既然邵氏兄弟并不缺钱,那么理当不存在为了多接委托而挂名于卢馆镇镖局,也就是说,他们是出于某些考虑,不得不偷偷在卢馆镇记名,随后在接到委托后,以此悄悄离开汴京。
如此一来,即便是扬州当地的官府核查邵氏兄弟的户籍文书,也不存在什么逾矩。
啪!
邵从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冲沈轻灵说道:“你出钱,我们办事,你管那么宽做什么?我们既说了不会拖累于你,你便不用再啰嗦。”
他身边的邵英是想拉他,也没来得及。
却见沈轻灵莞尔一笑,眼底眉梢尽显风华,“是,邵二郎不必焦躁,我啰嗦,不过是想要帮你们一把而已。”
许是因为沈轻灵笑着的时候,她周身的威压弱了几分,邵从竟然愣了好一会儿,才僵硬地坐了回去,对沈轻灵的话不置一词。
“二娘子现如今还要防着汴京来寻吧?我们兄弟二人的事,就不叨扰二娘子了。”邵英到底年长些,懂得迂回说话。
他提及汴京,既有提醒沈轻灵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意思,也有拭目以待,等着看沈轻灵是否真如她所说的那样,有本事为他们解决事端。
一场没有结论的面谈就此结束。
只是在离开小镇时,沈轻灵这两辆马车上,又多了一人。
“原来柳大夫也是扬州人,有了柳大夫的指引,这下咱们可以更快些抵达扬州了。”映秀卷着袖子为沈轻灵磨墨,嘴里则说着她从平娘处听来的消息,“听说柳大夫这一路是游学呢,救了不少人,真是妙手仁心。”
跟在沈轻灵身边的这些日子,映秀学了不少的规矩,性格也逐渐大方了起来,看着与沈轻灵熟悉的那个映秀相差无几。
“嗯,他为我诊治,我们捎他一程,倒也无可厚非。”沈轻灵虚托着手腕,写了个静字,“只是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