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萧齐月没有前世那么沉稳阴险一样,这时候的映秀尚没有跟着她出生入死,心里对她的情感自然而然的略有些不同,恐怕无法做到对她杀人一事处变不惊。
如果映秀因为害怕而想要离开,沈轻灵倒是乐得成全,毕竟谁也不是离不了谁,给昔日旧人一个安定的余生也在沈轻灵的计划之中。
她目光温和地看着映秀,继续说道:“正常人都会害怕,我能理解。你要是想离开的话,我可以将你的奴籍文书撕了,为你在扬州办一个普通浮客户籍,如此方能生活无忧。”
扬州有太多机遇,但凡是有手有脚、舍得吃苦的人,就不可能在扬州生活不下去。
却见映秀摇了摇头,期期艾艾地回答:“婢、婢子是害怕,但婢子,怕的是您身陷险境。您是婢子的、再生父母,婢子……婢子哪里都不去。”
一抬头,仿佛已经下定决心了似的,映秀的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沈轻灵自问心性已经不如从前那般温和良善,所以在重来一世后,还能继续拥有这样的忠仆,叫她险些在这扬州街头当街落下泪来。
这厢二人临街闲谈,那头街尾突然热闹了起来。
周围的路人寻声涌过去,片刻之后,就传出了欢呼声。
等沈轻灵带着映秀过去一瞧,原来是有人家嫁女,在巷子口吹吹打打,派点心瓜果。映秀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一时间也忘了先前的情绪,踮着脚不断朝里看着,手则将沈轻灵的袖摆攥得紧紧的。
“这张家可是发达了。”旁边的看客伸手接了把炸果儿吃着,与身边的人议论道:“听说这回嫁的是任知州家的四郎,平步青云咯!往后张家可不会在这吴柳巷子里住了,该是要搬去东边了。”
他身边那个青山公子从他手里拈了颗炸果儿,嘻嘻笑答:“倒也不是。”
“哦?”看客挑眉,诧异道:“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门道?钱兄速速道来。”
被称作钱兄的这位掩着口鼻,故弄玄虚地压低声音说:“杜老兄,你不知道吧?这任家老四可不是外面这些人说的那样,什么庶出不庶出的?其实不过是外室的儿子,任知州藏在乡野怕被人知道,一直养到弱冠之年,才假称庶出,领了回来。”
嘶——
人群里传出不少倒吸冷气的声音。
时下官家严禁官员狎妓、养外室,就连妾室纳多了,那也是要受到口头惩戒的,所以这位钱兄一张嘴,旁的人都连忙遮着脸避开了,生怕被牵连。
“钱兄可有证据?”姓杜的看客眨巴眨巴眼睛,丝毫不避讳地追问道:“若有证据,那咱们这位任知州可是犯了大忌讳咯。”
看热闹不嫌事大。
显然这姓杜的平日里就是这样的性子,所以那钱兄也一脸如常,点头说:“证据么当然没有,可你若是去那关脚镇上走一圈,定能看到那因为丢了儿子而徘徊在田埂上的疯癫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