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任韶春没听清,侧耳多问了句。
“没什么。”沈轻灵摆手蹲下,从土里薅了根野草出来,捏在手里把玩,“你这么晚了将人从府衙里弄出来,待会儿回去只怕要挨骂的,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没想到任韶春居然一本正经地摇头道:“我父亲现在不会骂我,但凡他知道我是向二娘子求学,他就宽容得很。”
尤其是,任韶春这几天的确没有再流连过酒色之地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沈轻灵将那野草编成个草环,放在掌心颠了颠,说:“但愿你是真的厌倦了酒色风流,觉得学问有趣。”
其实任韶春倒也不是真觉得破案什么的很有趣。
他只是见识过了人间至色,又为之倾倒,所以才千方百计的想要变好,以求自己能靠近那姝色一些。而且,他清楚自己心底的那种感觉并非是男女之间的吸引。
是一种慕强。
“我不觉得学问有趣。”任韶春更为认真地回答:“我觉得二娘子有趣,二娘子的有趣胜过这世间其他风华,让我觉得我应该更得优秀,才配出现在二娘子身边。”
这是沈轻灵第一次看任韶春说出这样严肃的话,叫她有些诧异之余,又有些好笑。
好死不死,夜里消食的邵从身影一闪,从墙头栽了下去,整个人都栽到了泥里。显然,邵从也听到了任韶春那一番容易被人误会的话。
“你这是行的哪门子大礼?”沈轻灵连忙过去,与任韶春一道将邵从拖出来,“夜里少走墙头,白日你兄长不是同你提醒过?”
沈宅的墙头,被沈轻灵有意加了一簇又一簇的铁蒺藜。像邵从这样知道的还好,若是不知道的,上墙就会先吃个闷亏。
“我没事,我没事。”邵从满头满身都是泥浆,说话也含含糊糊,“我就是看岔了路,不妨事,你们二位继续。”
任韶春不嫌弃他,直接拿袖子给他擦脸,等擦出个人样了,才想起解释:“刚才我同二娘子说的,句句肺腑,但无关风月,邵小郎君不要误会。”
沈轻灵噗呲笑出了声。
瞧着任韶春愿意搀邵从一把,她便松了手,将指尖干枯的泥点子弹走的同时,说:“明日府衙有公房竞价,要是我与那公房的主人有一面之缘,应当不影响竞价的公正吧?”
在场三人,只有沈轻灵才懂这些,她如此提问,显然是想让任韶春回去给任知州打声招呼。
“是谁?”任韶春问道。
“上官玉霖。”沈轻灵耸了耸肩,“既然杜家如今已经看我十分不顺眼了,那我肯定是得找些合适的靠山立足呀,我看,上官家就正好。”
上官玉霖是上官家嫡支的幺女,貌美性柔,因着身子骨弱,常年闭门不出,外人便是有心结交,也无从得见。
然沈轻灵不同。
前世她与上官玉霖算得上是君子之交,因此清楚上官玉霖的喜好与出行规矩,所以,只要她有心制造偶遇,那就绝对手到擒来。